“娘娘说笑了,妾身什么时候拦着陛下召幸其他人?甚至宫里好几位皇嗣,都是妾身引荐其生母,方才有的。”云风篁微微眯眼,轻笑道,“妾身虽然算不得多贤良淑德,却从不嫉妒。”
顾箴轻哼了一声,觉得贵妃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是越发的自然而然了,这神态举止煞有介事,跟真的一样。
她已经懒得同云风篁争辩这样的事情,只说道:“国朝定鼎以来,从来没有说采选而来的寒门良家子,可以直接封妃的!今次她们既然要了这额外的恩典,合该承受额外的考验才是。否则,咱们这些人也还罢了,却教伊氏、冯氏这些人,如何服气?论资历,这两批寒门良家子,谁不比姜氏她们伺候陛下的日子长?论品行,诸妃嫔也没什么过错。凭什么她们没闹,反而只能老老实实从宫嫔,还是低阶宫嫔做起。姜氏之流闹事儿了,倒是有封妃的机会?伊氏冯氏她们此番没说什么,但本宫可不会欺负老实人。”
云风篁心说皇后也真的是变了。
大言不惭的理直气壮,一点儿也没有从前好糊弄好利用的糊涂劲儿。
她微笑着说道:“娘娘考虑的就是周到。”
就想到在皇后的立场上,姜采女今晚上大出风头,方才符合中宫的利益。
这会儿故意给新人上场增加难度,焉知不是为了帮姜采女打击其他人?
只是这姜氏,算着也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人。
哪怕皇后私下里派人给她开小灶……这种磨砺胆量气度的场面,中宫也不好瞒过所有人耳目的给她搞啊!
不过转念想到,这姜氏可是煽动所有没靠山的寒门良家子倒逼中宫的主儿,今日这样的场面,寻常女孩子可能会紧张得手足无措,她还真的未必抗不下来。
所以皇后果然是不安好心!
贵妃朝后靠了靠,轻哼一声。
也是,姜采女虽然有些城府手段,可毕竟出身有限,哪怕天赋好,这歌舞才艺,临阵磨枪,能强到哪里去?怎么可能比得上那些打小打基础的同伴?
她最大的优势,无非是胆量大,有着一定的谋略。
所以真刀实枪的技艺拼不过别人,就设法让别人没法完全发挥实力出来!
云风篁忍不住瞟了淳嘉一眼,怀疑这主意……到底是皇后出的呢,还是淳嘉所为?
看皇后的样子,倒不是听了皇帝的安排。
但她不是很相信皇后的城府,因为就淳嘉的手段,有的是办法让皇后按着天子的心意行事,还深信不疑的以为自己就是这么想的。
冯萦作为皇后的秘密安排,是提前被教坊司的歌舞教习手把手教出来的。
她论天赋原本也是大小徐氏这一般人里最强的,再加上皇后特别点将,各方面待遇自然也是最好,此刻这一支舞跳的就很是不错。
哪怕云风篁同皇后拌着嘴,都抽空看了好几眼。
身侧昭庆公主更是兴头上来,忍不住开口要求:“母妃,等儿臣腿好了,儿臣也想学舞!”
“……”云风篁原本随意的神情顿时就僵住,露出分明的强笑来,说道,“习舞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得吃许多苦头的。这叫母妃怎么舍得?”
昭庆眼睛盯着底下正在舒展广袖、轻折柳腰的冯萦,随口说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母妃不是一直这样教导儿臣?儿臣肯定受得住!儿臣可不是那等拈轻怕重的人!”
云风篁心道:本宫知道啊!本宫知道你不但天赋好,也是稍微能够吃点儿苦的。
可没办法,本宫的人设就是疼爱你们犹如亲生……你这腿是好不了的,如今偏打算去学舞,那本宫这个慈母,能不伤心难过的想法子转移你注意力?
“昭庆,你看看这个玉兔桂枝的月饼。”这时候上首皇后忽然亲自端了个鎏金瓷碟递过来,柔声说道,“这是御膳房专门给你们几个孩子做的,说是里头掺了药汁子,能够强身健体。最难得的是,一点儿也吃不出来药味,反倒是只有桂花的清香。”
云风篁松口气,赶紧道一声谢接了,招呼昭庆:“你快尝尝,若是觉得好。母妃待会儿叫人去御膳房将方子要过来。”
这么一打岔,后妃跟着不给昭庆开口的机会,就不动声色的聊起了糕点之类的话题,顺理成章将昭庆的思路带开。
“多谢娘娘了。”过了会儿,见昭庆已经不提学舞的话了,专心品尝起月饼,还悄悄儿同秦王嘀嘀咕咕,云风篁轻轻一叹,侧头道,“方才若不是娘娘帮忙,唉……妾身真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
“这孩子也是可惜了。”顾箴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只是听她语气,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腿?”
云风篁说道:“那会儿她还小,这样的消息,怎么忍心告诉她?陛下也是这个意思。”
听说瞒着昭庆真相也是皇帝的意思,顾箴也没评论对错,只道:“但昭庆逐渐长大,一直瞒着,也不是个事儿。”
“娘娘说的是,妾身也是这么想的。”云风篁低声道,“等今儿个宴饮过了,妾身再同陛下提一提罢。”
要说也是让淳嘉去说,这个难人凭什么她来做?
而且让他亲眼目睹最疼爱的长女希望被戳穿之后的崩溃,也让他往后更心疼点儿昭庆不是?
她们这么一分心,都没注意冯萦什么时候结束的。
回过神来,将注意力放回殿下时,已经是头一位采女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