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然是人之常情,不过顾箴才被她威胁过,就不乐意妥协,只淡淡说道,“宫里有两年没正儿八经的进过新人了,再说正因为陛下政务繁忙,才要偶尔让陛下松快下。”
顿了顿又说,“何况陛下虽然并非贪恋美色,此番的新人里,到底有着雁引都亲自去探望过的人。想必陛下此刻也是急着知晓其情况的。”
这说的当然是姜明淡了。
云风篁想到自己关于淳嘉对姜明淡的揣测,脸色变幻不定片刻,才道:“但凭娘娘做主就是。”
于是就这么不欢而散。
出了延福宫,德妃顾不上回去自己住处,紧跟着到了浣花殿上,就又跪下来哭开了,声泪俱下的同云风篁解释,说自己决计没有得寸进尺的想法,实在是没料到皇后真的会将一个妃位给那姜明淡:“不瞒姐姐,妹妹寻思着,那姜氏叫皇后的人好大没脸,以至于堂堂中宫都为其胁迫,但凡是个人,怎么忍得住?皇后娘娘就算不在后续灭了她的口,却哪里会让她有封妃的机会!如此三个妃位,皇后娘娘、姐姐还有妹妹的人一人一个,不是刚刚好嘛?所以妹妹提前跟祖母说了此事。方才实在是一时糊涂,担心回头没法给祖母交代……”
云风篁其实多少也将皇后的话听了些进去。
毕竟这些年来,德妃要说对她的帮助,有是有,可要说这帮助大到值得给她个四妃之位,以及协理六宫之权,那真的不至于。
至少在云风篁眼里,魏横烟不值这个价的。
可她之所以将对方推到眼下的位置,也不全是因为笼络魏横烟与魏氏,也是因为,云风篁不希望这个位子,以及协理六宫之权,落在其他跟她不是一条心乃至于不对盘的人手里。
说穿了魏横烟是云风篁抬举上来专门占位子的。
故此对于德妃这次为采女索取妃位的举动,云风篁也觉得有点儿过了。
你自己够不够资格,跟皇后、本宫这样布局宫闱,你心里没数吗?!
如果皇后刚刚没当面点破,云风篁过两日也会给魏横烟一番敲打,让她清醒一下,别以为自己这两年处处宠着护着她,就心大的忘了规矩分寸!
但皇后说了,看着魏横烟这样害怕的样子,她又反过来做好人,和和气气的亲自扶了德妃起来,说道:“这是做什么?皇后那么讲,不过是存心挑拨离间。还是当着咱们俩的面,挑拨离间。你看本宫刚刚理会她了吗?本宫都没听进去,你倒是搁在了心上?难不成,从这会儿起,你就要跟本宫生分了去?”
“妹妹不敢……”
话没说完,就被云风篁打断,柔声说道:“宫里都知道,咱们一起进宫,又早早熟络。这些年来,不拘什么事情,咱们都是同进退。她们心里岂能没有嫉恨?这不就变着法子,想要给咱们添堵?你要是当真顺着她们的话去想,那才是叫她们如愿以偿了。你也是进宫好些年的老人了,怎么还这样天真懵懂,被坑了都不知道!”
魏横烟知道她心思深沉,甜甜蜜蜜的话语也未必能信。
但毕竟这两年贵妃都没怎么收拾过她,她寻思着也许多年相处,贵妃对自己也有了些真心实意,倒是十分感动,眼泪汪汪的千恩万谢了一番姐姐,方才在云风篁的暗示下告辞而去。
然后云风篁转过身来就让陈兢去查:“德妃想推荐封妃的那采女都什么来路,性情为人如何,还有,德妃跟魏氏最近可有什么异动?这魏氏,为本宫做的事情不在少数。若是反水,可不是闹着玩的。此番要是查出端倪,咱们也得想着先下手为强才是。若是没查出来,也备着些把柄,免得往后事到临头,手忙脚乱!”
安排了此事,她徐徐吐了口气,又问,“对了,这两日,庆慈宫,可有什么动静?”
“……回娘娘的话,奴婢无能,庆慈宫安静至今,什么消息都没有。”陈兢尴尬的躬身,“不过……扶阳郡那边,倒是有些消息过来?”
云风篁挑了挑眉:“关于两位太后娘娘?”
陈兢说道:“正是!日前,慈母皇太后已经起程,动身往行宫去了。据说慈母皇太后动身之前,凤体有些违和。云驸马所以担忧,想劝慈母皇太后静养些日子再说。然而慈母皇太后却是一刻都等不了了,坚持当天登车而去!”
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毕竟抽签结果让朝野上下都吃了一惊,对于慈母皇太后来说,何尝不是晴天霹雳?
她能撑着只是微恙而不是一蹶不振,都算心志坚定了。
云风篁笑着问:“那圣母皇太后呢?可有依依不舍?”
她想着曲太后也不是不会演的。
但曲太后,这次还真没演,陈兢声音一低:“圣母皇太后没露面,说是乏了,又同慈母皇太后相处多年,一朝分离心中不舍,怕亲自出面送别,反而触动彼此伤怀,给慈母皇太后火上浇油。故此只让近侍代为到场,说了两句场面话,没等慈母皇太后登辇呢,就说怕圣母皇太后那儿有着吩咐,转头就走……这会儿扶阳郡上上下下都在议论纷纷,猜测陛下是不是心疼圣母皇太后这些年的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