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蘸柳怔忪。
太后轻轻叹了口气:“啊,是了,哀家没同你说过?这也是没法子,皇儿聪慧,贵妃狡诈,顾箴虽然蠢一点,顾老太爷那几个,却也不是省油的灯……哀家不得不多谨慎些才好,倒是忘记,连你也没说了。”
“哀家再怎么说也养了皇儿一场,就算不在帝京,在这普天之下任何地方,除却贵妃这种得了帝宠又心思深沉的主儿,谁又敢给哀家脸色看呢?”
“至于说皇儿……哀家当初走的时候,就说过,皇儿长大了,再不需要哀家了!”
“哀家之所以回来……”
袁太后似笑非笑,神情渐渐冰冷,“自然是……为了给兴宁伯府讨个公道啊!!!”
“混淆皇家血脉这等大罪,族没的的确不冤枉。”
“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奇怀他们几个,尽管颇为眼高手低,德不配位,却也不至于轻易孤注一掷!”
“那时候,楝娘失宠,栀娘的亲生骨肉不但只是皇女,而且落地没两日就夭折……哀家在后宫,逐渐不敌贵妃,的确瞧着每况愈下。可是,贵妃就算能够占据上风,又能将哀家,将袁家,怎么样呢?”
“兴宁伯府又不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至于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混淆皇家血脉?”
“况且这两年,宫里也陆续进了两批人,如果没有这事儿,皇后贵妃德妃这些人都能朝里头塞几个人选,哀家会做不到?”
“栀娘没能生下皇子,甚至皇女都没保得住……那就再安排女孩子进宫好了。”
“反正皇儿还在壮年呢,谁能笃定这宫里就不能再出袁氏妃子,膝下有着亲生皇嗣的那种?”
“你说,奇怀他们是不够聪明,总是容易被牵着鼻子走,可要是就他们自己琢磨着叫家族更上层楼的事情,至于在这种处境里,就冒那样的风险?”
“他们只是才干不足,可不是坏了脑子!!!”
太后情绪分明的激动起来,整个人都坐直了几分,“而且经历过北地之事后,奇怀心里也有数,知道自己谋算不如人,再不敢擅自做主,但凡有所举动,都会率先请示哀家……要是没人说服了他,他怎么会将这种事情,连哀家都瞒着?!”
当初袁太后才听到了混淆血脉的事儿,震惊之余,第一个念头就是,兴宁伯府被坑了!
这其实不是第一次。
就是云风篁所知道的,兴宁伯府曾经为了增加自己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也是为了帮助淳嘉早日亲政,私下里染指北地,谢风鬟的身败名裂、谢氏戚氏联姻的失败、晁静幽嫁给戚九麓……等一系列事情,都有着他们的影子。
但悲剧的是,他们以为他们很努力,其实不过是为人所利用。
真正主谋的乃是纪氏。
甚至要不是淳嘉心机更为深沉,差点被这群猪队友拖下水……
对于袁太后来说,悲哀的是,北地那一次,她还能在察觉端倪后,立刻跟淳嘉开成公布,化解芥蒂。
但八皇子这一件,她甚至连说出怀疑的资格都没有。
谁叫她也被蒙在鼓里,将所谓的八皇子,当做流着袁氏血脉的皇子,极尽回护偏袒?
再加上她逼着顾箴收养这孩子的举动,当时又有着一场没有成功的议立储……袁太后自己都洗脱不掉想混淆血脉、扶立幼主的用心,又怎么好跟淳嘉说出怀疑兴宁伯府乃是被人陷害?
毕竟,事实就是,就算兴宁伯府又一次被利用被撺掇被坑了,他们如果没有一点点混淆血脉、利用袁太后扶立自家血脉的新君的心思,幕后真凶的谋划,就不可能进行!
袁太后作为袁氏女,对扶阳袁氏自然有着感情,哪怕爱恨交织,面对合族覆灭的结果,少不得逐渐忘记他们的不争气,转而心疼他们的愚笨以及为人所害。
可是站在淳嘉的立场上,想也知道,他对袁氏上下,是不会这样体恤怜悯的。
所以太后只能闭口不言。
甚至至今,都不敢跟皇帝透露只字片语。
否则以淳嘉的精明,能不怀疑她前来帝京的真正用意?
到时候,母子之间好不容易恢复了点的情分,说不得又要再次急转直下。
毕竟,如今的慈母皇太后,除了这份情谊外,也没有什么能够给予已经御极宇内的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