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对质,既然没有传唤本宫,本宫也就不露面了。”主要是谢细雨如今被捶死了罪名,云风篁要是赶过去,只会显得无理取闹不说,接下来的翻供,也少不得被认为是她指使的。
贵妃沉声吩咐,“这样,立刻叫十八哥跟前稳重机灵的近侍,去一个宫门前喊冤……”
庙堂之上,关于谢细雨杀妻害子的罪名堪堪落实,谁知道,却有侍卫来报,道是宫门前有下仆自称谢细雨车夫,闻说主人被揭发杀妻害子之事,特来为主人鸣冤!
这下仆到了殿上,磕头行礼毕,开口就说道:“陛下、各位大人,老奴的主人,实在冤枉!”
顾老太爷这边的人都被气笑了:“区区一介下仆,也敢在如山铁证面前胡言乱语?!”
“老奴的主人的确杀害了谢江氏,但,原因绝非所谓的为了婚娶高门!”这下仆是跟着谢细雨上过战场下来的,见识过大场面,此刻被臣子喝问,却也不慌,沉声说道,“而是因为……因为她对不起老奴的主人!”
不等其他人开口喝问,他转向正瘫软在地的谢细雨,痛心疾首道,“公子您糊涂!知道您年轻,要面子,有些事情,宁死也不肯外传!可且不说如今这根本不是您一个人的事情,若是这罪名落实了,却教贵妃娘娘、驸马爷往后如何自处,就说我谢氏遭逢大难之后,四房只您一位公子幸存!您若是名誉有失,却叫天下人如何看待已故的老爷还有不知身在何处的夫人?!”
谢细雨只道今日这一关无论如何都过不了了,正自浑浑噩噩,听着这话,茫然抬头,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看到这情形,崔琬微微皱眉,不得不站出来,代替谢细雨给老仆递梯子:“却不知道这里头有什么内情?”
“回大人的话,谢江氏……谢江氏虽然是我家公子的结发之妻,但……其所生所谓的公子元配嫡长子,其实……其实根本不是我家公子的血脉!”老仆这话说出来,君臣都有点儿木然。
就……
怎么说呢?
隆平侯的老来子不是亲生的,妾室红杏出墙;谢细雨的元配嫡长子,也不是亲生的,发妻红杏出墙……
这???
国朝的臣子,命犯绿云罩顶怎么着?
还是当大家都是傻子???
崔琬脸上也有点儿挂不住,但这时候也只能顺着说下去了,毕竟他女儿嫁都嫁了,外孙女都生出来了,这时候抛弃谢细雨,岂不是平白赔了个女儿跟一笔嫁妆进去?
最主要的是,谢细雨的靠山云风篁还没垮台,故此崔琬不管心里怎么想的,终究还是要帮着谢细雨的。
此刻见谢细雨还没回过神来,不得不继续接话:“竟有此事?!只是,这谢江氏好歹是小婿嫡亲表妹,知根知底的,何以会做这样的事情?”
“说起来都怪这顾氏!”老仆看向顾老太爷,满眼的仇恨,捏紧了拳,冷笑着说道,“好叫陛下、诸位大人知道:谢江氏乃我家主母江夫人的嫡亲侄女儿,说起来也是我家主母看着长大的,的的确确知根知底,从前在北地的时候,虽然性-子急了点儿,却也是极妥帖的一个人。不然,我家主母也不会将她许给公子!”
毕竟云风篁的目的,只是要将谢细雨摘出来,并不想得罪江家。
栽赃一个谢江氏,已经足够,犯不着让整个江家声名扫地。
此刻老仆就强调谢江氏原本没问题,只不过,“但其随我家公子来了帝京之后,因着贵妃娘娘的缘故,许多人主动登门奉承,原本谢江氏还惦记着贵妃娘娘的告诫,不敢太过张扬……但随着高门大户一次次邀请,谢江氏起初是却不过情面,后来……后来则是被各种豪奢之事吸引,忍不住要去凑热闹!”
“原本这也没有什么,毕竟贵妃娘娘虽然不喜张扬……”
听到这儿,好几个臣子都露出不忍卒读的神情。
心里均是一个想法:贵妃若是不喜张扬,前朝后宫是怎么对她如雷贯耳的???
只是老仆睁着眼睛说瞎话:“但谢江氏毕竟与贵妃娘娘有着血亲,年岁又长,贵妃娘娘也不好说她什么。想着只是些女眷小聚,就没理会。”
“谁知道……”他瞬间变了脸色,惨笑着道,“谁知道,谢江氏出身小门小户,又哪里知道那些高门大户,譬如顾氏这种人家的手段?!有一次,她受顾氏旁支一位夫人的邀请去看戏,中间闻着熏香,不知不觉就昏睡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身侧便躺着一个男子……”
顾老太爷勃然大怒:“血口喷人!你……”
“老奴所言句句属实,敢对天发誓!”那老仆跟着谢细雨转战经年,几经生死,虽然地位低微,可不缺胆气,面对顾老太爷的震怒,丝毫不惧,反而提高了声音,理直气壮的喝道,“这些,都是谢江氏跟那孽种去后,我家公子拷问谢江氏左右得知!那顾氏旁支,与我家公子无冤无仇,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可见都是受了隆平伯府的指使,乃是为了抓住谢江氏的把柄,好在公子以及贵妃娘娘身边,安插耳目!”
“试问贵妃娘娘与谢江氏一起长大,情同嫡亲姐妹,怎么可能怀疑谢江氏!”
“索性天理昭昭,虽然谢江氏到底为顾氏所恐吓,担心事发之后,自己身败名裂,不敢声张,就此被顾氏所拿捏,但,我家公子与她朝夕相处,终究还是发现了蛛丝马迹……试问,天下男儿,谁能容忍这样的羞辱?!”
“也是我家公子年轻,将这样的事情,当做奇耻大辱,不肯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