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小心翼翼道:“说了还打儿臣么?”
云风篁冷笑:“不说你今儿个别用膳了!”
晋王:“……”
他幽幽道,“母妃,儿臣……儿臣当真是您亲生的?”
“你这小崽子若不是本宫亲生的,本宫早就扔你出去了!”云风篁怒声说道,“你母妃我跟你这样大的时候,是怎么做女儿的?我告诉你,我当年在你外祖母跟前,那是你外祖母说什么听什么,从来不多走一步路多说一句话!你外祖母眉眼才动,我就上去伺候着了!你外祖母都说了,这辈子也没见过我这样听话温驯的孩子!等你长大些之后你去北地打听一下,会州城上下谁不夸你外祖母福气好,有我这样乖巧懂事体贴孝顺的好女儿!”
“真不知道作了什么孽!”
“怎么轮到我自己当娘的时候,就摊上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见天的来气我!”
“也是你外祖母如今下落不明,否则非叫她好好儿给你说一说,你母妃我当年的乖巧懂事!”
清人、红萼等出身谢氏的近侍在旁默默听着,一个个欲言又止,一言难尽。
索性晋王年纪小,压根不知道自己亲娘当年的行径,听着半信半疑道:“可是儿臣觉得您不像……”
他这母妃真的听话温驯?
感觉没有啊!
不然怎么会天天打他?
“你懂个什么?”云风篁冷哼着打断,“这对亲娘,能跟对其他人一样吗?”
她理直气壮的给儿子洗-脑,“你问问你清人姑姑她们几个,你母妃我当年在家里时,对亲娘跟对其他人,是不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
清人脸色复杂的点头:“娘娘说的是……娘娘当年在家里,对夫人跟其他人,的确完完全全不一样。”
这话其实也不能说是错的。
关键是……
云风篁当时对江氏的不一样,是她对其他人,再没有像对江氏一样,不遗余力给江氏惹气的……
江氏那几年经常感慨:“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好容易盼来一个亲生女儿,竟这样对我!偏我在外头,一个字都不敢说,还得给她遮掩着,谋划成就贤良淑德的好名声!真真是想想就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我必定是十八辈子都欠了这祖宗的!不然断没有叫我这样委屈的道理。”
“是这样吗……?”晋王听着清人肯定的回答,一时间有点儿迷惘,想了想,又说道,“可是,可是外祖母没打过母妃呀!”
云风篁冷笑:“打你是为你好!你要不是本宫亲生的,本宫何必管教你?再说了,你母妃当年何等乖巧懂事,你外祖母打你母妃做什么?倒是你这个不听话的样子,叫你那重规矩的外祖母见着了,才要给你好看!”
晋王:“……”
天啊母妃就够凶悍的了,难道外祖母打得还要凶残?
他下意识的一个哆嗦,暗自祈祷这位失踪的外祖母可千万不要回来了……
当然这话他完全不敢说出来,只嘟囔道,“可是儿臣还小啊,母妃好歹等儿臣长大点再打……万一母妃失手把儿臣打出个好歹来怎么办?”
“这你就放心罢,你母妃手底下有数。”云风篁拍着桌子,喝道,“出来!”
晋王犹豫了会儿,考虑到亲娘说打他就真的打他,一个不好叫人将桌子搬走了也要逮着他抽,到底没敢继续藏着,于是重新爬出来,顶着一头的灰,偷眼打量云风篁的脸色,讪笑道:“母妃……母妃您可是亲娘啊母妃!”
云风篁冷着脸,盯着他看了会儿,到底没动手,只哼道:“去打水来与他收拾下。”
晋王松口气,赶紧扬起笑脸上前讨好:“儿臣就知道母妃最好了……”
只是这笑容这话语都让贵妃打个哆嗦,总觉得好像某种报应到了一样,她指了指不远处的座位,让这淘气儿子坐好,这才继续问刚才的问题:“本宫听你刚才的话,似乎觉得你兄姐他们,不甚可靠?为什么?”
“……就是,大哥大姐姐是长子长女,结果连个十哥都敢跟大姐姐动手,这还能指望什么?”晋王拿指尖对戳着,小声嘀咕,“之前大姐姐也不怎么喜欢儿臣呢,但母妃您看,大姐姐这会儿什么不听儿臣的?儿臣才这么点大,都知道哄大姐姐。大哥大姐姐他们,都多大了?却连十哥也哄不好……儿臣才不指望他们什么!”
云风篁闻言微微皱眉。
晋王顿时就紧张起来了:“母妃母妃,儿臣随口说说的啊,儿臣没有那个意思!母妃可不能打儿臣!”
说话间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随时预备再次钻进桌子底下!
不过贵妃倒是没打他,只叹口气,叮嘱道:“往后这种话决计不要说了。”
“母妃放心。”晋王小心翼翼道,“儿臣肯定不说的!”
要不是你是我母妃,而且动辄要打我,我连你都不说。
他心里嘀咕着,又听云风篁叮嘱,“任何人都不许告诉!”
“是,儿臣记得!”晋王忙道,“当然了,母妃例外,毕竟,对母妃得跟对其他人不一样嘛。”
云风篁对他的活学活用很是赞赏,夸了几句,就让他:“你大哥大姐姐他们也没什么坏心思,以前怎么跟他们亲近的,以后照样就是了。就是你母后跟前的皇兄们,你往后若是能够不吃亏,也不妨与他们客客气气的。”
毕竟亲生的总归是要偏爱几分的。
其实云风篁心里很清楚,淳嘉对于延福绚晴两宫子嗣之间的隔阂与恩怨,从来都是心知肚明。
虽然皇帝一直没说什么,也没有干涉的意思。
但作为亲爹,他能不希望膝下的子嗣之间和睦相处,哪怕是表面上装出来的,好歹也侧面证明了孩子们对他的敬畏与孝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