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讲了假借自己名义送去宫人,逼迫谢无争在外豢养外室、生儿育女,好叫袁太后入坑的整个计划,“因怕殿下跟太嫔误会,所以这宫人,顶好还是太嫔这儿安排可信之人才是。毕竟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殿下跟着二十一哥在北地已经是十分委屈了,若是还叫殿下战战兢兢的防备着他人算计,却是怎么好?不知太嫔以为如何?”
沈太嫔闻言思忖了会儿,说道:“娘娘跟驸马考虑都很是周到,只是我当初为驸马选人,只想着宜子,姿容却有些欠缺,不知道是否合适?”
她那时候只是试探淳嘉罢了,就没想过真的给女婿塞人,一时半会的哪里有现成人选?
倒是听了贵妃的话,认为很有必要安排两个可靠的心腹过去。
但她作为先帝的宫嫔,守寡多年,跟前信重的宫人,哪里有几个好颜色的?
此刻就不得不设法圆场,“若是不妥的话,得再找找才是。”
“太嫔说的哪里话,就是本宫给二十一哥安排人,那也肯定是宜子为先。”云风篁连忙说道,“谁会挑那些妖娆的?二十一哥又不是好色之徒。”
沈太嫔心里不太舒坦,什么意思啊,你还真打算给你那堂哥添人?添什么样的人都想好了!
当然她也知道这些都是人之常情,闷闷的咽了这口气,缓声说道:“那这么着,明儿个我就给娘娘将人送过去?”
“却也不必这样急切。”云风篁来找她要人,不过是留一手,防着谢无争坑自己,又不是真的对谢无争的子嗣问题急三火四了,此刻就劝沈太嫔,“再说了,北地同帝京气候不一样,太嫔也留她们说两句话,叮嘱些去了之后的规矩之类,只是太嫔最好先不要将这事儿告诉殿下还有二十一哥那边,谨防这个过程里走漏风声。到时候慈母皇太后的人得到提醒,按兵不发,咱们可不是白折腾了?”
“不如这样,您先说哪两个人,咱们不动声色的安排到本宫那里去,再用本宫的名义赏赐过去,您觉得如何?”
等人到了手里,她可要好生调教一番,并且提前在淳嘉跟前备个案。
总之杜绝一切被坑的可能。
不靠谱的兄弟她也不是头一次碰见,谢细雨那个级别的,真的有一个就够了。
这事儿她就这么安排了,这时候已经是年底,没几天,又到除夕宴。
今年的除夕宴总体很是顺利热闹。
毕竟挟大胜韦纥之势,君臣回顾这一年,心情都不错。
就是中间觥筹交错的时候,小孩子家家出去花园里玩耍,出了点儿岔子:宁国公的嫡孙柯赫偶然撞见了带着晋王以及几个宫人在庭中堆雪人的昭庆公主,为其容色所惊,一头撞在了柱子上,好好的佳节佳宴,差点儿破了相!
被宫人带去匆匆收拾了一下伤口,得知经过的定国公气得要死,连忙趁皇帝去偏殿更衣时,带着孙子追上去请罪。
淳嘉了解了下经过倒不生气,笑着说道:“朕之长女的确是好颜色,这孩子也没有无礼的举动,不过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罢了,却何必如此介怀?”
就命人赏了柯赫一盏果酒,道是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因为当时昭庆姐弟玩的开心,昭庆姿容出众,早就习惯了各种倾慕与赞赏的目光,压根就没注意到柯赫的失态。
云风篁甚至都不知道这事儿。
还是皇帝当晚歇在浣花殿,两人温存之后闲聊时,淳嘉随口说的:“那孩子瞧着比昭庆大了三两岁,倒也算一表人才。”
云风篁顿时就警觉了:“昭庆才多大啊,陛下难道就想着将她许出去了吗?”
“你想到哪里去了?”淳嘉哑然失笑,说道,“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两个都还是小孩子呢。”
“妾身倒是巴不得孩子们一直都小呢,如此就可以一直留在妾身跟前。”云风篁幽幽说道,“不像现在,秦王仿佛咿呀学语的样子还在昨日,一晃眼,搬去前头的日子就屈指可数,唉……”
淳嘉左右没跟秦王同住一宫过,倒不是很在意这种所谓的分别,此刻就劝道:“不过是去琼玖宫罢了,又不是不能回去看你了。”
“那能一样吗?”云风篁反问道,“慈母皇太后如今住的扶阳王府,跟宫城何尝不是近的很,难道陛下跟慈母皇太后见面,就方便了?”
这下子倒是让皇帝没话说了。
其实从前慈母皇太后住在春慵宫的时候,他也不是天天过去。
甚至见面的频率,比如今也差不多。
但如云风篁所言,那时候毕竟同在一宫,哪怕好些日子不去看,总有一种住在一个家里的感觉。
至于现在……
扶阳王府那块牌匾,就时时刻刻提醒着这对母子,到底他们已经不是从前了。
于是淳嘉默然片刻之后,也叹了口气,幽幽道:“大抵人生难得共,得团圆处且团圆【注】罢。”
说话间外头雪密密匝匝的下来,傍着窗口栽的细竹发出轻微的折断声。
远处有市井之中的喧嚷,遥遥而至,模糊不真切,却渲染出极为浓烈的年节氛围。
暖融融的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淳嘉十六年就这样悄然而至。
【注】释法泰《颂古四十四首 其六》
(本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