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怔:“什么?”
旋即断然说道,“必然是她昏迷之前留的后手,是不是她跟前的人说了什么话,提醒了陛下?”
“回娘娘的话,似乎没有。”宫人小心翼翼道,“说是绚晴宫上下,从贵妃娘娘突兀昏迷就没心思管其他事儿,俱围着贵妃娘娘转了。甚至连晋王殿下跟九皇女那边的膳食,昨儿个都差点搞错了。”
总之就是瞧着兵荒马乱的,甚至都没人提出来有人谋害了他们娘娘,上上下下都是一个心思,就是希望他们的贵妃娘娘能够有惊无险的熬过去。
这反应说实话是很正常的,毕竟近侍们但凡不傻,就该明白,他们的前途乃至于身家性命都在贵妃身上。
若是贵妃不好了,就算找出罪魁祸首并且加以惩罚,绚晴宫一派,也是大势已去,基本上没可能挽回局面。
所以重中之重,是贵妃务必活下来。
至于其他的,等贵妃缓过一口气之后,这主子报复起来比谁出谋划策都让人放心。
所以眼下三皇子跟十皇子之所以被拘过去,纯粹就是皇帝吩咐的。
“这不可能!”顾箴听着,面色惨白,手脚冰冷,只稍微考虑,她就摇着头,说道,“这两个孩子决计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虽然资质平庸,斗不过贵妃不说,连笼络养子的手段都不怎么样,但毕竟是将这些孩子从襁褓里带大的,对他们的性情不敢说了如指掌,多少也有个数。
此刻却是笃定三皇子也好,十皇子也罢,都是被冤枉的。
这倒不是这两位皇子做不出来弑杀庶母的事情,主要是这俩孩子一向有城府有分寸,没有十足把握,他们根本不可能对云风篁下毒手。
这实在太冒险了!
要知道,皇帝可不止中宫跟贵妃膝下这几个皇子!
其他妃嫔膝下也是有皇子的。
哪怕他们不得宠,哪怕他们不起眼,可好歹是皇嗣。
眼下的局面,就算顺利铲除了贵妃,也不过是去掉一个心腹大患,不代表东宫之位能够立刻收入囊中。
如此两位皇子干什么冒这个风险?难道就是为了让中宫一派出局,便宜了底下那些前朝都不太记得住的皇子?
“娘娘,当务之急是赶紧弄清楚,陛下做什么会认为两位殿下谋害贵妃娘娘?”近侍们也是手忙脚乱,迅速商议了一番,都劝皇后,“还请娘娘前往御前,劝说陛下稍安勿躁。否则贵妃至今尚未清醒,其他人也还罢了,秦王殿下跟昭庆公主殿下最是娇纵任性,平素没事儿的时候,都要欺负三皇子殿下几分,遑论此刻?到时候别叫他们趁势下毒手,害了两位殿下的身子骨儿。”
单纯秦王跟昭庆公主可能没这份心眼,但九皇子与晋王就不一定了。
甚至二皇女其实就不是善茬。
因着柔昆去后,二皇女失势,辗转才入了贵妃膝下,这些年来一直被昭庆公主的光芒掩盖住,在内外都不怎么起眼。
但皇后可是记得,这位皇女小小年纪的时候,便叫欧阳福履跟洛寒衣这俩正经高门出身、备受栽培的高位都吃了哑巴亏还不好说的。
哪怕她不是贵妃一手养大的,但二皇女又不傻,她如今在宫里唯一的靠山就是云风篁。
云风篁对她纵然没有昭庆公主好,甚至都没有九皇女亲切,为了壮大自己这一派的势力,也不可能不为她的婚事出力。
而一位没有同母兄弟的皇女,除了弄份好点的汤沐邑、找个不错的驸马,还能指望什么?
一旦贵妃有个好歹,皇后这边得势,二皇女还不得跟着昭庆之流一起倒霉?
不,她比昭庆要惨,毕竟昭庆几个在皇帝面前还是很有几分体面的。
尤其昭庆年纪也这么大了,哪怕没有云风篁,淳嘉对她的宠爱,也足以支持到她解决婚姻大事为止,哪怕皇后也不可能顶着皇帝的震怒对皇长女如何,顶多只能等着皇帝去后再算账。
可二皇女不然,她在皇帝跟前压根没多少印象。
若是没了贵妃这依靠,她还不是被皇后之流任意摆布?
就这位皇女小时候就敢坑养母的举动,指不定这会儿就在撺掇其他兄弟姊妹对三皇子十皇子下毒手,好让绚晴宫一派殊死一搏!
想到此处,皇后倒抽一口冷气,不敢耽搁,忙不迭的起身,命人去备辇。
这时候皇帝还在浣花殿,皇后-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他抄起手边一个摆瓶,砸到了十皇子头上!
十皇子似乎想躲,但迟疑了下就没躲开,摆瓶碎裂声中,一缕嫣红顺着他额角缓缓流下。
“陛下!”皇后一看就心疼了,忍不住快走几步挡住这儿子,沉声说道,“敢问陛下,小十犯了何事,以至于您如此震怒,却对亲生皇子,下这样的重手?若说小十谋害贵妃,妾身一万个不相信!小十或者不够乖巧懂事,却怎么会是如此不知道轻重之人?!”
“再说他这会儿害了贵妃,对他当真有好处么?”
“且不说查出来之后,必然万劫不复。”
“就是没查出来,他害了贵妃又不是害了贵妃膝下诸多皇子,谁能保证这些皇子里没有陛下看重的?!”
“你信与不信,关朕何事?”上首,淳嘉面色阴冷。
他因为早年经历,素来擅长隐藏真实的情绪。
但这两年,随着帝位稳固,倒是更多的流露喜怒之色,好暗示底下人了。
此刻露出分明的怒色,却不是为了暗示,而是动了真火。
皇帝没看皇后,只冷冷注视着一前一后跪着的两个儿子,寒声说道,“当年你连自己副总管叛了你都稀里糊涂……也有资格在这里跟朕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