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倒是渐渐安定下去,才敢起身坐了。
这日回去的路上,她对婆婆越发的感激钦佩:“方才那种情况,便是家里母亲,只怕也要对儿媳妇心存不喜的。没想到母妃这样宽宏大量。”
乳母庆幸道:“您没听贵妃自己说么?贵妃位高权重,有的是威风的机会,却哪里一定要在自己人身上彰显手段?这是真正有本事的人,毋须窝里横。”
她们主仆满怀感激的走了,昭庆公主却正在行宫里哭的好大声:“……所以,父皇打算册立吴王那贱婢生子为储君,连带着对母妃,对本宫也要打压了?”
“殿下慎言!”饶是清人才给这金枝玉叶说情过,此刻也不禁一阵头大,低声说道,“吴王生母养母都是高门贵女出身,曾经位份也不低,您怎可这样说他?遑论陛下很有可能会立其为储君,到时候,这话叫他知道了,对您,对娘娘,又有什么好处?就是陛下,嘴上不责怪您,心里岂非越发怜惜吴王?”
“而且陛下迄今还没说这事儿,您这边倒是先对陛下冷了心肠,到时候,陛下会怎么想?”
“陛下正当盛年,娘娘以为,就算暂时叫吴王做了东宫,也未必没有机会。”
“只是殿下这性-子,实在要收一收了。”
“来日方长啊!”
她好说歹说的,才劝住昭庆冷静下来,但毕竟是打小被宠大的帝女,心气儿仍旧无法平复:“大哥是父皇的长子,元后与继后都没有亲生骨肉,按着祖宗规矩,那位子怎么都该是大哥去坐才是!父皇糊涂了吗?怎么可以册立吴王!”
公主跟秦王关系最好,自然最希望当太子的是秦王。
清人知道她天真,对此也没说什么,只道:“这些事情,娘娘会处置的,您若是当真心疼娘娘,往后就多听听娘娘的话。娘娘膝下无女,自来将您当做亲生女儿看待,怎么都不会害你的。”
虽然云风篁这边及时安抚了昭庆,但这位公主毕竟不会作伪,没两日御前请安,到底被淳嘉看了出来。
淳嘉少不得询问缘故。
昭庆被他宠惯了,心里对于天子毫无畏惧,但还记得清人叮嘱这些揣测跟想法不能叫他知道,就沉着脸,哼道:“左右就是心里不痛快,父皇若是嫌儿臣惹您厌,只管下旨责罚好了!”
说着将脸朝旁一扭,摆出不想跟皇帝多说的姿态来。
这举动换个皇嗣的话,哪怕是秦王,淳嘉也要不高兴了。
但这是他最宠爱的女儿,皇帝不但没生气,还笑着:“这是在哪里受得气,倒是过来跟朕发作了?莫不是你母妃责罚你了?”
见昭庆脸色阴了阴,觉得自己猜到了,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你母妃素来最疼你,既然责罚你,必然是你做错了事情。得好生想想自己的错处才是,不然回去她跟前,少不得还是没法交代。”
昭庆恨恨的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儿臣知道!”
继而甩着手,怒气冲冲的走了。
淳嘉为此专门去了一趟兰舟夜雨阁,同贵妃打听:“这孩子又怎么了?”
“她对秦王妃无礼在先,妾身教训她她还不肯听,故此被责罚了一番。”云风篁淡淡说道,“本来指望她洗心革面的,结果看来还是打轻了,居然又去陛下跟前撒野?”
“秦王妃虽然是咱们的长媳,但论出身也不过是臣女罢了,早先见到昭庆都是要行礼请安的。”皇帝想了想,竟然说道,“昭庆年纪小呢,一时半会的想不通也没什么,何必为外人叫咱们的女儿受委屈?”
云风篁看着他,心下冷笑,这要不是提前知道了端倪,冲着这态度,还以为吴王不可能上位呢。
她淡淡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算是帝女,小时候宠溺些也还罢了,长大了,自然需要懂规矩,不然,早晚有她苦头吃。如今在妾身手里领规矩,怎么也比往后在别人手里吃挂落好。”
淳嘉心思敏锐,原本还要给女儿说情的,闻言却是默然。
片刻才轻叹一声,伸手抚着贵妃的背,道:“有朕在,谁敢给你们母女吃挂落?”
“总不能总是拖累陛下啊。”云风篁似笑非笑道,“毕竟陛下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