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口气说完,泪眼婆娑的看着两个孩子,难过道,“所以,当时本宫不但私下里琢磨穿衣打扮,还是用了许多心思,借助昭庆的腿伤,博取你们父皇的同情与怜悯。若是你们觉得本宫做错了,那……本宫……”
“母妃您不要说了!”秦王跟昭庆早在听到一半的时候就愧疚的不行,他们怎么就昏了头,听信外界那许多污蔑之词了呢?
早就知道这母妃行事与常人不同,自来也对他们极为宠溺,连亲生的晋王都往往比不上,怎么就看到那些凭据便以为母妃真的心机深沉,并不是真的怜爱他们呢?
昭庆难过的离座而起,跪倒在地,“儿臣愚钝,竟为外人所惑,求母妃责罚!”
“起来罢,你的腿,是本宫这辈子都忘不掉的痛。”云风篁亲自走下去扶起她,颤声说道,“母妃又不是傻子,别说一向将你视若己出,就算不是,就算对你有算计,你这样如花似玉的女儿,怎么不是四肢健全更值得利用?故此于情于理,本宫比谁都希望你好起来。但当时……当时……当时母妃简直恨不得砍了自己的腿给你啊!可太医不争气……本宫……”
她有些语无伦次的说不下去了。
旁边清人恰到好处的流着泪出来补充:“那时候娘娘哄着您跟秦王殿下睡着了,自己回来殿里,却在阶上枯坐良久,一边流泪,一边跟婢子们商量,要怎么给你们的前途弥补?后来婢子们劝着娘娘,说您两位是长子长女,陛下不可能轻忽。有这身份在,些许瑕疵,也就不算什么了。”
“可娘娘到底不放心,说古往今来,皇长子皇长女,也不是没有受委屈的。”
“尤其长子长女出生时,陛下尚且年轻。”
“往后底下的皇嗣渐渐长大,您两位成家立业了,底下的皇嗣却还年幼娇弱,谁知道陛下会不会偏袒小的呢?”
“到时候,若是诸皇嗣懂事有礼也还罢了,若是来几个不懂事的,依仗帝宠,见天嘲笑奚落,您两位,跟小孩子计较又不好,不计较又心里憋屈,可怎么办?”
“娘娘思来想去,说从前那样肆无忌惮的过日子是不成了的,就算为了您两位,娘娘也一定要振奋起来,牢牢的笼络住陛下——两位殿下可能不知道,当初娘娘是被算计入宫的,娘娘那会儿心绪很坏,甚至一度做事只凭喜好,根本不在乎后果,也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这些年来娘娘之所以越发的贤惠的,都是为了你们啊!”
语毕,伺候云风篁多年的侍者都是泪如雨下。
……这日秦王跟昭庆公主在浣花殿留到了傍晚才恋恋不舍的告退。
出了宫门,秦王罕见的沉了脸,责怪妹妹:“我就说让你不要这样鲁莽,好歹约束一下秉性,对着外人也还罢了,对着母妃也这样!也不想想母妃这些日子的遭遇,以及如今的心情!她看到咱们这样高兴,你倒好,开口就问她是不是装作对咱们好……刚刚看到母妃他们那样难过的样子,你满意了?”
昭庆公主平生第一次听到责问不是勃然大怒,而是心虚理亏,无精打采的低声说道:“我知道错了。”
“那又如何?”秦王冷笑,“母妃嘴上不说,心里怕是伤透了!”
他冷冷说道,“你自己站在母妃的立场上想一想,当年你摔伤,本身就是自己的顽皮与胡闹,还有我的不懂事!但凡严厉些的父母,看着这样的孩子,不在事后打一顿就不错了!母妃非但没有任何责罚,还真心实意的为咱们难过,为咱们长远考虑!结果呢?你刚也听清人姑姑他们说了,母妃为了咱们,忍辱负重这十几年,换来的是你也跟着外人怀疑她!”
“我刚刚真想找个洞钻进去!”
“母妃当年就算养两条狗,如今也能叫两声,你我这些日子为母妃做过什么?”
“伤她倒是比谁都快!”
昭庆公主被骂的默默流泪,头也不敢抬。
看到她这样,秦王方才住了口,只是脸色依旧难看:“你好好想想吧。母妃说的对,咱们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我都是要当爹的人了,你呢,等下降之后,早晚也是要当娘的。还这样遇事不懂脑子,往后打算气母妃多少次?”
兄妹俩这番对话很快传到了御前。
淳嘉听罢,无语片刻,心情复杂的说道:“朕之长子长女,倒是心思纯洁。”
左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片刻,方硬着头皮赞成:“秦王殿下与昭庆公主殿下的确质朴。”
虽然知道那位娘娘连陛下都能摆平,是不可能在子女面前翻船的,但这么轻松这么迅速的让俩孩子解除疑虑继续对她死心塌地,这……
只能说皇长子皇长女看似高傲难搞,实际上本性天真……
当然了,孟氏等希望这次将云风篁彻底打落尘埃的一干人就不这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