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云风篁,与纪氏之间的恩怨再深刻,受限于当时的身份地位,以及娘家底蕴,反而只沾了点小便宜。
最主要的是:“娘娘,纪勤他们可是一直潜伏谢无争跟前,好借助您来躲避陛下的耳目的。太皇太后这会儿将事情都掀起来,这是唯恐纪氏余孽不被赶尽杀绝吗?”
至于纪勤之前暗示的,他们跟太皇太后并非一路,甚至干脆就是敌人,云风篁主仆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再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两个“纪”字,纵然有些龃龉,怎么也比外人亲切,哪里就闹到这种程度?
“你们是不是都忘记了公襄秉是纪氏血脉的皇子?”云风篁扫了眼左右,哼笑道,“怎么?就因为太皇太后这些年来没管他们,你们也就默认,他们跟太皇太后没什么关系了?”
近侍们一下子被提醒,脸色都是微变。
又听云风篁说道:“太皇太后年事已高,太子可以等,孟氏等人家也可以等,本宫也还能等,唯独她,是等不了多久了。虽然在善渊观事之前,没听说她有什么不妥。但算着年纪,她如今崩逝,那也算喜寿了。若是再乏一些,卧榻不起,便是想做点什么,也是有心无力……好容易熬到公襄秉为储,这时候不撑着最后一口气,坑本宫一回,她只怕眼睛都闭不上罢!”
说着冷笑了几声,虽然误打误撞找到了罪魁祸首,但她脸色仍旧未能轻松,“只是本宫之前并未想到她,她何至于因此露出破绽?善渊观……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而且那宫人为什么说,与她毫无关系,且对她不无好处?
好处……?
云风篁目光闪烁,飞快的盘算着自己所谓的好处,却怎么都跟善渊观沾不上边?
“但娘娘神机妙算,如今却察觉出来端倪。”赤萼想了想,低声问道,“若是禀告陛下,那……能否叫陛下厌弃太子?”
要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绚晴宫,可谓是否极泰来了。
“没什么用。”然而云风篁听着却是摇头,说道,“公襄秉那小儿这些年来跟太皇太后没什么瓜葛,不然瞒不过陛下的耳目。陛下是不会用一个对纪氏满怀情分,甚至比对公襄氏还有感情的皇子为储君的。实际上,宋王跟太子这兄弟俩,错非脑子有毛病,也不可能将外家看得比自家要紧。”
毕竟他们在皇家生长过程里再不得宠,也只有公襄氏才认可他们是自家人。
相对于纪氏,他们终究也是外人。
何况纪氏倾覆多年,公襄氏倒是如日中天,这得多蠢,才会认纪氏而不认公襄氏?
人总是趋利的。
故此淳嘉明知道公襄秉身边有纪氏余孽,却压根不在意。
且不说他能给这儿子的,必然比纪氏多。
最要紧的是,公襄秉就算之前心里还偏袒些纪氏,一旦做了太子,自然而然会转变心态跟做法,将公襄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因为当他成为储君时,他跟公襄氏的利益,相当程度上是重叠的。
别说公襄秉恐怕还不知道太皇太后的举动,就算知道,估计也是生气比喜悦居多。
他又不是等不起,太皇太后这些年来也没给他过什么好处跟帮助,这会儿横插一手还失败了,公襄秉心里嫌她多事都来不及。
遑论是感激了。
故此淳嘉可能为了平息事端,装模作样的说东宫几句,却根本不可能动摇太子的地位。
淳嘉不糊涂,他亲自立下的太子,除非他自己觉得不合适。
否则单靠别人犯蠢,不足以让他产生易储的想法。
不仅仅对储君如此,对后妃其实也差不多。
从前云风篁就是他这性-子的受益者,如今看到公襄秉也是一样的待遇,心情顿时复杂。
定了定神,云风篁说道:“这次的事情,既然奈何不了本宫,也同样奈何不了太子……除非太子参与其中,不过公襄秉不蠢,他绝对不会这么做的。咱们就算找到些凭据,也无伤大雅,顶多让他灰头土脸一下,没什么实质上的意义。”
“倒是太皇太后……多叫人看着点。”
顿了顿又道,“善渊观那边,虽然都烧的七七八八了,也叫人看着点,看看有没有行迹可疑的人前往。”
她再次遗憾自己出身太低了,世宗神宗那会儿,整个谢氏都没人在帝京的,遑论知道那些庙堂之后的秘密了。
就目前的线索,完全不足以推断出详细的来龙去脉。
不过……
云风篁犹豫再三,还是命人:“去太初宫同陛下禀告一声,问问陛下待会儿可有闲暇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