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先让我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吧?”诸葛亮从洗衣机里取出男人换下的衣服,翻了翻,试图找出一些线索。
还真的找到了。
在那衬衫的内领下,用银线绣着一个字:白。
“这是你的名字吗?”诸葛亮将衣领翻过来只给对方看,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应该,是。”他的声音依然波澜不惊,似乎对自己的名字也没有多少反应,反而对闪着灯光的洗衣机产生了兴趣,歪头打量了半天。
看来真的是失忆得彻底,诸葛亮轻叹一声,又从内衬袋里摸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名片,在雨水中泡了那么久,很多字迹已经看不清了,只有正中央的黑体字依稀能够辨认出来。
李白。
李白,这名字简单大方,倒意外得适合他。
……
收留李白的第三天,诸葛亮确信自己至少胖了两斤。
这家伙什么都不会——连洗衣机都不会用,燃气灶也要他教着打开,可是炒菜烧饭却是手到擒来,无师自通一般。
诸葛亮感到十分惭愧:“明明你是客人,还没有帮你去寻找记忆,还要这么麻烦你……”
李白停下洗碗的动作,沾着泡沫的手指甩掉些水,将落在额前过长的发丝撩到耳后,然后安静地对着他微笑。
“是我打扰到你才对,我想尽量帮你做点事情。”
那双银灰色的眼眸专注地望着诸葛亮,倒映出他的面孔,似波光流转。
他略感赧然,不自在地干咳一声:“没事,只是多出了一点伙食费而已,同样的开销可请不起这么好的大厨呢。”
诸葛亮在李白身后转来转去,发现毫无自己插手的地方,讪讪地站住了。
等李白洗完碗筷,将手擦干,询问他还需要做什么的时候,诸葛亮目光转来转去,最后只能掩饰地打开旁边的柜门,翻出一盒茶叶:“辛苦了,喝点茶怎么样?”
李白对失忆一事显得满不在乎,学习做家务倒是很积极。从做饭到洗碗,拖地擦窗,都一手包揽。
诸葛亮洗完澡后打了个电话,出来就看到李白把自己的内裤往阳台上晾,心头一跳,耳朵都红了,几步冲上前去抓住他的手腕:“这个就真的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下次……”
贴身衣物是需要手洗的,李白之前听他说过,只是诸葛亮没想到,他会顺手把自己的也捎上了。
李白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太理解他反应为什么这么奇怪:“不是很麻烦,我就一起洗了。”
“我知道我知道,”诸葛亮点头,面颊发烫,“我的意思是,这种事情我还是自己来做,比较好……嗯,你能明白吗?”
李白思索两秒,摇头。
他只看出来诸葛亮害羞了,于是贴心地表示知道了:“你不喜欢我碰你的私人物品,对么?”
“也不是……”诸葛亮叹了口气,感觉很难跟他解释清楚。
其实同性之间大可不必如此计较。只是诸葛亮对他心有好感,这些天朝夕相处,这么一个盘靓条顺的“房客”摆在身边,会让他产生一种错觉。
好像他不是在和临时房客相处,而是找了个男朋友,还是二十四孝的那种——除了赚钱,无所不能。
可李白只是失忆了……若是他已经有了女朋友,甚至已经结婚了呢?
诸葛亮偶尔会观察他的手,手指上虽然没有戴过戒指的痕迹,但这种事情也很难说得准。
李白注意到他的目光,便伸出手,乖巧地摊开掌心给他看。
“是要看相吗?”他严肃地问。
诸葛亮没忍住,摸了摸他的手心,嘀咕道:“不是,只是想知道,能不能看出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既然收留了你,我总得负起责任,尽快帮你找到家人,不是吗?”
李白的掌心很宽,并不算厚,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腹和手掌上都带了些薄茧,摸起来有些粗糙,但看上去保养得还算不错,皮肤紧致,毫无外伤,也看不出岁月留下的痕迹。
他似乎被诸葛亮摸得有点痒,指尖微颤,下意识地收拢,反握住了他的手。
诸葛亮正在沉思,冷不防被他的手掌覆在手背上,吓了一跳,匆匆要收回来:“抱歉,我好像什么也没看出来。”
李白却没有那么快放开他,手指从他手心里勾过,带起一阵微麻的酥痒感。诸葛亮的手腕都软了,他飞快地抬眼瞥了李白,心想,这人以前一定是个调情老手,未免也太熟练太自然了。
他逃避地回到书房,加速的心跳许久还未平复。
也许李白是无意之举,但诸葛亮得承认,自己完全被勾起来了。
晚上他做了个梦。他一个单身二十多年的正常男性,居然梦见自己被银发的男人压在床上摆弄,那双好看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反复触碰撩拨。他微微喘着,从梦境里挣扎着醒过来的时候,脸依然红得厉害。
床下也传来细碎的动静。
李白也许听到了他辗转的声音,被惊醒了,轻声问了句:“还好吧?”
“没事,你继续睡吧。”
诸葛亮十分懊恼地把被子掀起来盖住头,转过身去。
要是自己当初不要把另一个房间和书房完全打通就好了,现在书房里全是书柜,电脑桌,以及一大堆用收纳柜装起来的文件资料。
这下只有他这间卧室里有地方给李白打地铺了。
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诸葛亮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爬起来到浴室里解决一下难堪的生理需求。
说起来,要是他不小心在梦里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被李白听到了……他会意识到发生什么了吗?
诸葛亮毫无把握。
他觉得这样不是办法。
第二天早餐时,诸葛亮放下筷子,决定跟李白严肃地谈一下事情。
“李白,”他很稀罕地叫出来对方的名字,认真道,“我觉得,我们需要保持一点距离。”
李白一愣,抬起头,似乎想说什么,露出有点受伤的表情。
诸葛亮为了不让他误会自己在嫌弃他,连忙补充:“我的意思是,一直让你在我房间里打地铺也不是回事。我打算再买张床——”
他说到这里,思考着停顿了下。
“书房很大,我东西有点多,需要点时间整理一下,把空间腾出来。”
李白却打断了他的话,径直问:“那么,换张双人床不就好了?”
轮到诸葛亮愣住了。
他房间里是很宽敞,既然有地方腾出地铺,把他现在的床换个大一点的,自然也绰绰有余。
但是……这不是他的初衷呀!
诸葛亮把李白带到家具城时,还在迷惑不已,反省自己到底想干嘛。
但李白已经很自然地牵着他的手走向了导购,事到如此,诸葛亮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了。当然,他没忘了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李白回眸,不解。
诸葛亮没说话,给他递了一个眼神:这不合适。
两个男人来买双人床,这怎么看都显得很暧昧。还好诸葛亮向来镇定,迎着旁人探究的目光也能当做若无其事,下了订单,才赶紧带着李白离开。
“小心车。”
诸葛亮放慢了脚步,提醒道。
李白这阵子没怎么出过家门,活动范围只停留在小区附近,散步,去便利店给诸葛亮买冰激凌。
他面对庞大的车流,还觉得有些新奇,边走边看,诸葛亮怕他跟自己走散了,只得伸手扯了下他的袖子。结果李白自然而然地又握住了他的手。
“李白……”诸葛亮有些无力。
“嗯,走吧。”他以为诸葛亮在催自己,收回目光,加快脚步跟了上来,“不是说还要买菜吗?”
也许是李白表现得太过自然,诸葛亮直到进了超市,才想起来要甩开他的手。
但还是迟了一步。他们在门口和别人狭路相逢,诸葛亮听到一声惊奇的“咦”,抬头看去,冤家路窄。
那人是他研究所里的同事。
诸葛亮对他没什么意见,但这位张先生却不是这么想的。他和诸葛亮同年进来,竞争心太强,事事都想与他较量,最后又没争过,少不得在诸葛亮背后说了些坏话。
对诸葛亮来说,不痛不痒,朋友说给他听,他也只是听听,并未放在心上。
诸葛亮不打算在工作以外的地方和张先生交流过多,只简短地问候了一声,就示意李白先走。
张先生瞪大了眼睛,目光这时候才从李白身上离开,落到诸葛亮这边,便古怪了起来:“哟,诸葛老师这是好事将近?怎么也不跟大家说说啊——”
他语气阴阳顿挫的,听了就让人不太舒服。
李白个子高,身量挺拔,张先生在他面前只觉得自己矮了一截,又被那疏离淡漠的眼神扫了一眼,本能地意识到面前这人不好惹,便将矛头集中在诸葛亮身上,冷冷地嘲讽他钓了个金龟婿,怕是不久就要从研究所辞职,舒舒服服地过日子。
诸葛亮听着,心里也觉得李白身份不可小觑,但还是有些好笑,刚想说什么,李白回过身来从后面搂住了他的腰,把他带到了自己怀里。
“这位先生,不要误会。”李白把脸贴在了诸葛亮耳旁,朝张先生微微一笑,“我才是被阿亮包养的小白脸。”
诸葛亮心一颤,还没出口的话到了舌尖都消失了:“……”
张先生更是目瞪口呆,下巴都快要掉下来了。
……
诸葛亮晕乎乎地,被李白牵着去采购食材,最后回到家中,才猛地想起来:“忘记买鸭子了。”
他心心念念了好几周的鸭子汤,到现在都还没喝上。
后来他也去过那家菜市场,但先前那个铺位似乎已经换人了,变成了卖野菌的土特产店。
想到这里,诸葛亮微微惆怅地看了李白一眼,想起捡到他的那天,自己养肥的鸭子飞走了……
这一看,却发现李白的脸色暗了下来,眉毛蹙起,看着自己。
“怎么了?”诸葛亮问。
李白缓缓走上前,伸手就将他按坐在沙发上:“你不是已经有我了,为什么还要找别的鸭子?”
诸葛亮错愕,与那张俊美的脸蛋对视了片刻,才意识到他不是在说笑。
超市里的那些话,他似乎是认真的。
但是,这……
“啊、不是那个‘鸭子’,我是说,我想吃鸭子——”诸葛亮哭笑不得地解释,不料李白的眼神愈发深沉,俯身靠近,吻住了他的嘴唇,把剩下的话都堵了进去。
诸葛亮茫然地睁大了眼睛,不知所措地坐在沙发上,被李白笼罩在身下,没有一点逃脱的空间。
李白托住了他的后脑勺,诸葛亮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回应着那份温柔的触感,没有看到李白眼眸里闪过的微光。
李白的嘴唇离开他的唇面时,才轻轻说了一声:“你可以吃我。”
下午,诸葛亮订的双人床就到位了。
当天晚上,他被李白按在床上,一点一点地摸过去,痒得发抖,又被咬出一声声泣音时,才泪汪汪地想道。
这分明是他被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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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昭君:千年老鸭免费送啦,机不可失,时不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