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真担心它们立刻就要扑上来。没想到几匹野狼呜呜叫着,不断地往后退,一直退到冰缝最边缘的位置才停下,丝毫没有攻击的意图。
暴风雪已经形成,从冰缝往外望,根本看不清远处,全是白茫茫的一片,风卷着雪,遮天蔽日,声势惊人,看着真如末日一般。他们所在的冰缝虽然有遮挡作用,但仍是有风雪往里钻。几匹狼团在一起,瑟瑟发抖,早就没有刚才初见凶狠的模样。
阮棠有些担心,“这里能撑住吗?听说很多冰缝很脆……”还没说完,她就想唾弃自己。
闻玺的语调还是和平时一样,不急不缓,“别担心,连山里的狼都过来,说明很安全。它们是最熟悉这片地方的。”
阮棠觉得有道理,看看狼堆,居然还感觉安心起来。
在雪山遇到暴风雪,最让人担心的还是雪崩,如果一个不好,引起山体上的积雪塌落,那就是连锁反应的灾难,别说这条冰缝了,就是造个混凝土堡垒,也要被砸穿。
在外面如同咆哮的风声中,时间慢慢流失,阮棠紧紧挨着马坐。在风雪最强烈的那段时间,闻玺在地上画了两道符。
冰缝边缘的狼群似乎感应到了,极为不安,可惜外有暴风雪,内有符箓,它们只好继续蜷着身体。
等暴风雪过去,外面有了些亮光,几匹狼都站起来,很快离开冰缝。看它们的样子,似乎很害怕和闻玺阮棠共处一个地方。阮棠站起来,腿软了下,闻玺及时扶住她,“出去看看情况。”
阮棠来到冰缝边上,天上云层已经有些散了,风雪过后的积雪变得更深了,就在冰缝外面,就积了尺高的雪,都是刚才一场雪下的。不远处有一株树干,已经被雪压断了,阮棠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正要走出去,忽然眼睛眯了眯,又退回来。
闻玺说:“怎么了?”
阮棠声音有些颤,“好像有人。”
闻玺乍然变色。
这个环境,除了他们和狼躲进冰缝扛过暴风雪,居然还有其他人在无遮挡的环境活下来?闻玺飞快闪过这个念头,直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他迅速来到阮棠身边。
外面天色还是有些暗,暴风雪刮了近五个小时,现在的天却更像是晚上八点的样子,沉沉蔼蔼,未明将暗。
就在冰缝外面,他们刚才刚才经过的宽阔山沟,雪地里好像有什么在微微地动着。
阮棠刚看到的就是这个动静,细想之下觉得惊悚不已。
忽然雪中举起一只手——真的是一只手,五指的形状分明。
阮棠不由就屏住呼吸。
那只手在雪上一撑,很快就从地里拱起一个雪堆,淅淅索索的雪往下掉,一个人影从地里钻了出来。
不可能是人!
阮棠第一时间就下了判断,她和闻玺能撑到现在还安然无恙,是因为长生不死的体质。如果有人在极寒的环境经历暴风雪而不死,那简直就是世界第九大奇迹了。
在她和闻玺的目光下,那个人影从雪地钻出后,仰天看着,接着又发出一个声音,尖细的,浑浊的。雪地里,忽然好多个点都开始抖动,就像刚才那个“人”一样,一只只的手,从雪中伸出。
“这是什么?”眼前看到的比昨夜的鬼火更渗人,阮棠朝闻玺靠过去。
闻玺说:“看他们要做什么。”
一会儿的功夫,地里钻出来的“人”就多达三十多个,看着有手有脚,全身雪白,他们很快聚集到一起。
第470章
“是不是……野人?”阮棠突然想起,刚进藏的时候就次仁提过西藏的传说,其中就有野人,据说野人外表特征与人相似,直立行走,全身都是毛,除了西藏,湖北神农架同样有野人的传闻。眼前这些人浑身雪白,不知道是雪积在身上,还是一种毛发,反正和野人的传说有几分相似。
闻玺皱起眉头,没有说话。
人群从雪地里钻出后聚拢,也没看他们开口(哈)交流,一个个都很沉默。没有任何声音发出,然后就排列成整齐的一排,朝着雪山的小路走去。
在他们把头转过来的时候,阮棠吓得一大跳,虽然早就做好是异常情况的准备,可是当真正看到那几张脸上没有任何五官,只是一团雪白的时候,她还是被惊到了。
侧过脸看看闻玺。
他脸色微沉,“不是生物。”
阮棠凝神去看,也没有发现任何灵力的痕迹。
闻玺提醒,“越是靠近昆仑,灵力感知就会越模糊。”
阮棠赶紧试了一下,发现果然自己动念头想画符箓的时候,感觉和平时很不一样,对灵力的运转很涩滞。这几天都是闻玺在用符,她根本还没察觉到这种变化。
“他们到底是……”
闻玺很快下决定,“跟上去看看。”
人群走的也不是很快,一个跟着一个,缓步走上山路,从后面看,队伍整齐,动作划一,跟机器设定好似的。他们忽然停住脚步,阮棠立刻就警觉地往后缩了缩,还以为被他们察觉了。
人群并没有回头,阮棠朝前看过去,之前同躲一条冰缝的几头狼刚才走了现在又回来,它们从山路返回,和白色人群迎面撞上。狼群立刻做出防卫的姿势,龇牙咧嘴,警告的呜呜声从尖锐的牙齿里漏出来。
人群没有动。
诡异的无脸人和凶狠的野狼,到底哪个厉害,阮棠也不清楚,等着看结果。
野狼在露出凶恶的表情后没有动作,人群就那么一条长龙似的队伍,直愣愣看着前方,过了一会儿,几头狼脸上松懈了。就在阮棠以为要平安渡过的时候,狼群忽然起了骚动,它们眼睛发绿,毫无征兆地互相撕咬起来。
场面顿时变得血腥暴力,刚才在冰缝里还挨在一起互相取暖的狼,此刻完全陷入疯狂,白森森的利齿毫不犹豫地咬向同伴的脖子,很快就撕咬地血肉横飞,鲜血横流,把附近一块雪地全染红了。
阮棠记得,狼是群居动物,通常还是以家庭为单位,比如对偶,或者是兄弟姐妹。这几批狼里就有一只个头比较小的,才一会儿时间四肢都被咬断,脖子上的大洞汩汩流血,已经躺着不动了。一群狼混战下来,好几只先后死去,最强壮的那只浑身是伤,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毛。它仰头呼啸一声,低头狠狠裂开嘴,咬断了自己的前腿,呜咽着倒在地上,发出一种低泣,十分凄惨。
阮棠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滚作呕。
闻玺拉住她的手,在她手心里飞快画了一道符箓。淡淡的暖流从掌心蔓延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