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看着乖巧,可若是知道你纵着她,她便也有些骄纵可憨的张牙舞爪,像一只知道主人家纵容她的小猫伸出软垫子朝着你吼,李枢瑾一手轻轻戳了一下唐媱的雪腮轻轻喃道,“真是个不省心的。”
仅仅只是望着唐媱,李枢瑾便觉得心中溢满了甜蜜,一直甜到心尖,唇角情不自禁弯弯勾起,凤眸里洋溢着温柔缱绻的笑意。
他伸出如玉纤长的手指,指腹温柔轻缓从唐媱的眉心开始描摹,一点一点,眉心、眼角、琼鼻、脸颊、饱满的唇珠,指腹轻轻捻磨着唐媱温软莹润的唇瓣,唐媱唇间的温润和甜美像是从指尖漫上了心头:“砰砰砰!”
“糖宝,我的糖宝,等我处理完前世亏欠你的,我便与你坦白。”李枢瑾凤眸轻闪,躬身贴近唐媱,在她的唇角轻轻应下一吻。
吻罢,李枢瑾还未来得及品位唐媱唇角的甜蜜神色一闪,唇角不由得抿起,眉心紧拧,他想到了大将军夫人,不知道锦荣如今处理得怎么样?
怕打扰唐媱,他便悄悄起了身,帮唐媱将床幔放下,转身离开。
他与母亲大将军夫人从小就不亲和,父兄在世时大将军夫人心中满满都是父亲大将军和两位哥哥,父兄过世后大将军夫人直接抛弃他上了嘉福寺,说自己已无倚靠,了无生意,要侍奉青灯古佛为大将军英魂祈福。
他自幼便知母亲与父亲情投意合,被传为京都城一段佳话,父兄马革裹尸母亲心中定是生不如死,他心中亦是,所以他愿意顺从母亲的想法。
尽管他才十岁,大将军夫人哭着喊着要去嘉福寺,他拉不住不拉,依着大将军夫人心意,因为大将军夫人心中只有父亲大将军,他还有祖父祖母和锦荣陶柒一众好友,他不孤单。
十三岁,他想学着祖父武亲王和父亲大将军从军,大将军夫人三年来第一次下山看他,以死相逼不让他从军,他答应,他以为母亲担忧他生命安危,他只偶尔悄悄得和锦荣一起偷偷入军营训练,却从未想过违背大将军夫人的心意从军。
上一世凛儿刚刚过世,他与唐媱凄入肝脾,日夜寝食难安,大将军夫人又以死相抵逼迫他纳妾,他拼死反驳,大将军夫人歇斯底里更胜,他虚与委蛇以为冯栀好心找了冯栀帮忙做戏,奈何冯栀骗了他和大将军,更骗了、伤了他的唐媱。
他在唐媱死后一夜灰发,肝肠寸断心如死灰,重来一次知道知道大将军夫人既已重生一夜白发,他以为大将军夫人会不再固执,还是如此固执、淡漠,不记得他的儿子叫“凛儿”,不理解香儿谋害了他的儿子,包庇余嬷嬷……
“希望锦荣能够让她迷途知返。”李枢瑾眸色暗淡,轻轻低喃,他特意遣了锦荣又派了十个兵卒,只希望制得住余嬷嬷,希望大将军夫人听了余嬷嬷等人的罪行能反思一下。
他坐在书房摩擦着陈旧的荷包,那是幼时大将军夫人为他为数不多缝制的东西,他右手反复摩擦,神色晦涩难懂。
良久,他将手中陈旧的荷包撩在烛火中点燃,定定望着明灭的火光面上无悲无喜,声音缥缈难测:“俱往矣……”
花厅里,唐媱和苏苏正神采飞扬说着闲话。
唐媱午睡刚醒,睡眼还惺忪时丁香来报苏姑娘到了,她便一下子睡意全无直接爬了起来,完全没有平日里赖床的样子。
“苏苏,好久不见你了。”唐媱杏眸亮得惊人,眸光里波光潋滟,上前直接抱住了苏苏的胳膊。
苏苏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昨日她来找唐媱,唐媱不再府里,她后来在百家杂货铺遇见谢筠以要找唐媱为推脱理由离开了,其实后来她内心慌乱,并没有再去找唐媱。
“唐姐姐,好久不见想你了。”苏苏上前挽着她,同样的大眼睛水润润像是盛满了星辉,两颊梨涡浅浅,她道:“我今天来给你说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唐媱拉着她一同坐下,为她斟茶笑盈盈问道。
苏苏托着双颊,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道:“我听说十天后太后生辰,戏阁要在皇宫里演出,我打听到时候三品以上家眷会被邀请,唐姐姐到时你去不去?”
“戏阁的演出好期待,可要去皇宫里……”唐媱蹙着眉头,有些期待又有些为难。
唐媱并未去过皇宫,前世今生,作为大旭最最富丽堂皇的宫殿楼宇,大旭皇宫恢弘气派让人神往,黄色琉璃瓦在日光下金碧辉煌,金光闪闪,夕阳下熠熠生辉。
“苏苏要不要去?”唐媱蹙眉没想好去问苏苏,苏苏父亲从蜀郡太守调任工部尚书,正三品。
苏苏托着下巴,大眼睛骨碌碌的转,顾盼生辉,思索了一刻轻声道:“我想去,可是还没收到邀请函,我刚来京,不知道会不会被邀请。”
“可能还有些时日,宫里还未下函。”唐媱见她神色有些失落,忙轻声安慰她,温言细语两人又岔开了话题讨论其他。
嘉福寺后禅殿。
大将军的院子里想起此起彼伏的大棍打在皮肉上的杖责声:“啪!啪!”
“啊,啊啊啊!”“唔,唔唔!”余嬷嬷枣枝三人皮开肉绽,痛呼或者闷哼。
大将军夫人跪在正殿金佛下礼佛,听着院外的闷哼声她心烦意乱,面上柳眉团皱、唇角紧抿、眼眸里都是怒意,锦荣这哪里是教训奴才这是打给她听得!
让她知道自己的愚蠢、无知和固执,大将军夫人面上火辣辣,脖子脸颊红涨红涨,再难静心念佛经。
她从佛殿回道贯穿的寝殿,狠狠得踹倒了长方桌“咣!哗!哗啦啦!”
方桌上的物品书籍“哗啦啦”得洒落,一个红漆描金夔凤纹信笺滚到她脚面,大将军夫人神色一顿,弯腰捡起了红漆描金夔凤纹信笺,这是皇后娘娘差人给她送的信笺。
大将军夫人展开一目十行,太后娘娘七十生辰大宴邀她下山。
今日之前她立志“此生不下嘉福寺偿还业障”,下山的邀请都直接拒了,此时,大将军夫人直直望着手中的信笺神色惝恍迷离,良久,她眼若饥鹰,唇角板直。
“要下山了啊,不然所有的人都将忘却我这个大将军夫人……”大将军夫人合上手中红漆描金信笺,深吸一口气,眸光深邃暗沉,炯炯如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