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走到吉水渡,手下的副将出主意走水路,少爷兵早就被泥泞的道路磨得筋疲力尽,当然众口一词,何平进觉得水路前往武阳渡时间短,而且又不累,便答应了,结果,连人带船进了青山水寨。
被俘之后,何平进才知道那个出主意的副将居然是元天教的人,自己喝得酒中被下了药。水寨派人招降,何平进深知,如果降了,死的便不是自己一个,全家人,甚至全族人都要受牵连。
身陷匪人手中,左威卫自然宁死不屈,不过等李清吊死了十余人后,宁死不屈的风骨往回缩了。半个月后,五百左威卫,接近二百人投降了青山水寨,再有数天的饥饿惩罚,又有百余人被白面馒头招降。看着关押自己的山洞中人越来越少,何平进做好了誓死效忠朝庭的准备,只是这挨饿的滋味实在难受,要是能做个饱死鬼多好。
山洞的铁栅栏打开,斜倚在各处左威卫将士们见来人没有提着粥桶,纷纷无力地卧倒。
“何平进,出来。”
听到喽罗的呼喝声,何平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终于要结束了,其他众人用悲悯的眼光望着将军,好死不如赖活,虽然饿的难受,为了朝庭,我们还能坚持下去。
何平进被两名喽罗架进聚义堂,丢在椅子上,虚弱得直往椅子下溜,只得两只手用力握住椅子的扶手,支撑着。李清看看这位左威卫的将军,刚被抓时红光满面,腰大肚圆,如今眼窝深陷,脸颊上的皮都往下搭拉着。
王军师这招“饿其体肤”够损的,李清皮笑肉不笑地道:“何将军,你受苦了。”
何平进有气无力地应道:“不必多说,何某绝不投降。”
香味飘来,何平进的眼中多了几分神采,顺着香味看去,一桌丰盛的酒席摆在不远处。何平进猛地站起身,就要往桌边窜去,哪怕酒菜中放着毒药也要做个饱死鬼。
王天刚拦住何平进,笑道:“不忙,何将军,有几句要问问你,问过之后再吃不迟。”
何平进眼中的光芒黯淡下去,沉重地挪着脚步回到椅子上,无力地跌坐回椅子,闭着眼,张着嘴喘粗气。
这是摆明不合作了,王天刚冷笑一声,从桌上拿起个馒头,坐在何平进的旁边。先掰下一点,放在何平进的口中。已经太久靠照见人的稀粥为生的人,突然吃到馒头,那是山珍海味也不换,何平进嚼巴了两下,迫不急待地咽下,差点没被噎到。
再想吃,没了。王天刚抛着手中的馒头,笑吟吟地问道:“何将军久居京城,不知听过江安义的名字吗?”
江安义,五年前的状元郎,礼部员外郎,官场二愣子,江南词仙,崇文馆学士,一大串记忆从何平进的冒出,一闪之后,何平进的目光被馒头牢牢吸引住。一点馒头下肚,肚中的猛兽似乎被唤醒,发出“咕咕”的响声,仿佛要从肚中探出爪牙来,伸向那馒头。
这滋味真不好受,何平进下意识地点点头。王天刚又扯下点馒头,递給何平进。口中嚼着馒头,何平进心中涌出无尽的悲哀,曾经多少山珍海味摆在自己面前都不曾珍惜,如果上天再給一次机会的话,自己一定吃个一口不剩。
两个馒头,江安义的信息便差不多交待得清清楚楚,王天刚一挥手,旁边的喽罗架起何平进就走。何平进挣扎地吼道:“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让我吃点东西,我要吃肉。”
王天刚讥道:“何将军,你的身份只值两个馒头,要吃肉,不妨投降我水寨。”
嚎叫声逐渐远去,帐幔后刘子维等人现身,众人在桌边围坐,边吃边谈。
刘子维皱着眉头道:“按何平进所说,这个江安义文武双全,深得狗皇帝的信任,现在他与龙卫接上头,恐怕对我等不利。”
李清笑道:“江安义不过一个人,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昨夜一战,倒是暴露出不少问题来,相比官兵,水寨的人手、装备都不足,我想过两天索性把黑风寨和混水寨的人马都拉进青山寨来,形成拳头对外,官兵一时间便拿我们没有办法。”
呷了一口酒,刘子维断然道:“夜长梦多,今夜就去。清儿你带老李、老黄去黑风寨,你救过周综的命,你的话周综应该会听。天刚你和老卫、老秦去混水寨,问明谁是劫粮后加入山寨的,宁可杀错不可放过,杀了那姓江的,强迫赵家兄弟来青山水寨,到时一定要他们加入元天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