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开辰的脑袋“嗡嗡”作响,江安义所点的几笔帐都是假的,自己吩咐苏国良假做支出贪墨了,这要是被查实,自己就准备吃牢饭吧。颜开辰面容惨白,颤抖着声音道:”江大人,莫非要赶尽杀绝,不留一丝情面。”
江安义勃然大怒,这些贪官污吏搜刮民脂民膏时何曾有半分怜悯之心,自己清查帐目反倒成了不留情面,当下冷笑道:”颜翁此话何意,江某清查账目、核对物资是应有之义,这账目不对,钱款不实难道不应核清吗?”
颜开辰再也撑不住了,跪倒在地,涕泪横流,乞求道:“江大人,高抬贵手啊,念在老夫年已花甲、时日无多的份上,你就放过我吧。我愿意把所有的亏空都补上,大人饶命啊。”
从江安义的本心来说真不想放过颜开辰,但见颜开辰头发花白,瘦弱的身子抖做一团,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鼻涕沾在胡须之上,江安义叹了口气,道:“既然颜翁知错,江某就退让一步。”
站起身,江安义对着大堂内所有的胥吏和衙役道:“江某知道你们中有不少人欺上瞒下,盗用财物,江某以三日为限,请将亏空各自补上,三日之后,重新核定,若再有错处,别怪本官下手无情。把苏国良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悦和客栈的钱掌柜心情不错,最近店里的生意好了许多,不少药商听闻富罗县赶路了徐恶霸,药材可以自由买卖了,抱着试一试的打算来了。头一批如意买到了药,消息传开,来的人越来越多,客店居然住了七成满,这是近三年来没有过的事。
药商的涌入,带来了各业的兴旺,江安义入主富罗县不过六天,整个县城便多了分生气,饮水思源,老百姓对这位县令大人的好感倍增。
傍晚时分,钱掌柜正倚在柜台前算账,衙门工房的房头雷猛走了进来,拱手喊了声:“表哥。”
雷猛跟钱掌柜沾点亲,平日多少对钱掌柜有些照看,钱掌柜放下手中笔,笑道:“兄弟,吃了饭没,我这有刚到的平山兑酒,酒劲不错,咱哥俩喝两杯。”
客店的大堂内有不少客人在吃饭,雷猛笑道:“表哥,生意不错啊。”
“还行”,钱掌柜掩饰不住面上的喜色,道:“县太爷赶跑了徐明远,这药材生意重新兴旺起来,连带着我这小店的生意也好了不少。”
雷猛心里不舒服,表哥他们高兴了,自己可开心不起来,工房也有亏空,这几年挖水渠、修路的钱多是虚领,这两天追回了一些,还差十多两,眼看明天就到了县令核查的期限,他可不敢去试县太爷的手段。
江县令身旁的银面人是神灵附体,能画神符,苏国良三代做账没出过事,但神符一现,就被查出了漏洞。这小子够黑,居然账面上就黑了近八百两,听说这两天家里人正在变卖田产凑银子赎人呢。
三杯酒下肚,雷猛踌躇地道:“哥,有件事求你帮忙,能不能借我点钱?”
说到钱,钱掌柜立时紧张起来,这两天生意刚有所好转,正想着重新修缮一下,该上漆的地方上漆,该检漏的地方检漏,再置换些桌椅,客人才会上门来。不过,雷猛是衙门的人,跟自己沾着亲,往日也照顾我自己,不好回绝。
钱掌柜咬咬牙,站起身来到前台,从柜中把今日所得的三两多银钱一股脑地抱了过来,散在桌上道:“兄弟,都在这了,你拿去用吧。”
雷猛苦笑道:“哥,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可曾向你要过钱,你把我当成打秋风的了。”
钱掌柜一想,这倒是,雷猛也向人要钱,但从未向自己伸过手,难道真遇到什么难处了?起身又把钱抱回柜中锁好,满上一杯酒问道:“兄弟,遇上什么事了?”
雷猛低低地声音在钱掌柜的耳边把原因说了一遍,钱掌柜心中欢喜,暗叫该,活该你们这群王八蛋倒霉,总算有个人治你们了。钱掌柜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这酒喝得欢畅。
各种小道消息在富罗县甚嚣尘上,江县令有神人相助,银面人是神鬼附身,颜要钱花钱保命,苏算账反被算账,胥吏四处筹钱渡难关……
银面神仙助江县令惩恶扬善被富罗县的百姓们津津乐道着,看着原本趾高气昂的胥吏和衙役们像霜打的茄子,酒肆里的酒卖得红火,百姓们今个要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