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郭家捐了千两银子,江家也捐一千两吧。”江安义道:“多些钱,能多救助些人总是好事。”
郭怀理兴致勃勃地提议:“佛门救八方难,不能局限于丽州,哪里有难都得救,是吧?对外得有个名头,不如叫黄羊寺救难会,如何?”
“佛门本就为救苦救难普渡众生,何用虚名,黄羊寺三个字不要提,就叫佛门救难会吧。阿弥陀佛。”
出了黄羊寺前往黄羊观,郭怀理笑道:“安义,还记得咱们去文平府昆华山老君观烧香的事吧,那里的香火真灵,老君爷爷保佑你我都中了秀才,你可不能厚此薄彼,这道观也得捐些香火钱。”
前往黄羊观的道路狭窄得多,至明真人不让江安义修整道路,他只想清修,并不想要香火。道路两旁开垦出了些菜地,菜地里绿意喜人,有人在劳作,江安义认出老者是自己所请的陈老汉。
没有打扰陈家人,江安义带着郭怀理父子上了山,首先吸引目光的是那块卧牛巨石,上面刻了江安义所书的一副对联,“花暖青牛卧,山空碧水流”。字有碗口粗细,用丹砂涂抹得鲜红夺目。
郭怀理摇头晃脑地吟诵着,歪着头对江安义道:“小江,自打‘春山空’之后我就没有佳作了,你是不是再给我整几首?给你大侄子也准备几首,就算你过年发的红包了。”
江安义不理他,径直走入黄羊观。观内保留着两排松树,泥土地面打扫得很洁净,但是冷冷清清的,零星几个香客在四处玩耍,老君像前一炉香,香烟袅袅,也没有人看护。观内很安静,连郭怀理也不敢放声,真正有种清净无为的感觉。
敬完香,往功德箱中塞了些铜钱,江安义也不想找寻至明真人,真人一心清修,多加打扰反为不美。
黄羊书院除了苏先生和凌先生外,赵刺史又约了三位先生来黄羊书院教学,都是五十多岁的举人,书院的师资比府学还要强。斋长、管干是有油水的差使,赵刺史当然不会放过,安排了两名信得过的小吏前来。
黄羊书院初创,苏山长要在丽州站稳脚根,还得仰仗刺史的支持,江安义当然也不会多说什么,不过把学录这个位置要了下来,泽昌书院邵仁福给他的印象极糟,他可不想黄羊书院的学录也像邵仁福。学录的人选让江安义头痛,最后苏先生说干脆就你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就这样江安义还兼任着黄羊书院的学录。
黄羊书院内有学生二百三十六人,仅有六十余人是秀才,其余的是童生及一般的读书人,从生源的质量上说是远不及泽昌书院的。泽昌书院立学三百余年,天下各处的英才汇聚,黄羊书院名声不显,只能招揽些丽州的读书人,还有少数附近州的学生。
蓝袍、青衫处处,明媚的阳光照在这些学子身上,显出勃勃的朝气。书院尚在规划中,山道松林中依照地势添置了凉亭、石桌石椅等物,不少学员在松林中高谈阔论。江安义看着一张张稚气和锐气并存的脸庞,生出年华易逝的感觉来。
书院制度大多照搬泽昌书院,逢三、六、九先生授课,每旬山长讲学一次,每日所学记录于日课给先生批改等等。今日是八月十七,学生自行修习,不少学子呼朋唤友,或吟风作诗,或倚松长谈,还有对坐手谈,旁边数人观战,好一派书院众生图。
知道要来黄羊书院,郭怀理特地换了身秀才穿的蓝袍,手中轻挥着折扇,折扇之上正是他的成名大作“人闲桂花落”。打量着四周的景色,郭怀理可没有江安义那种伤怀,装出一副高人的姿态评点道:“此处景色虽佳,但却显得有些小气,文蕴不足,远不及泽昌书院也。”
江安义听得发笑,道:“黄羊书院初创,一切尚待完善,怎么能跟泽昌书院相比,要知道泽昌书院有三百多年的历史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恰巧两人身旁有数生经过,闻言停住脚步。当中一位身着蓝衫,应该也是秀才,冲江安义和郭怀理拱手道:“两位兄台,不是我书院中的学生吧。适才听两位说我黄羊书院不能与泽昌书院,小生以为谬也,我黄羊书院虽不及泽昌书院历史悠久,名声显赫,但我书院学风浓厚,范夫子亲笔提下‘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院训,江状元是书院的学录,苏山长、凌先生曾是泽昌书院的先生,杨、李、尤三位先生皆是饱学的夫子,我辈学员虽不才,但自问听讲尚肯认真,读书尚能用功,比起泽昌书院的众生也不差,请问两位兄台,我黄羊书院有何处不如泽昌书院?”
郭怀理愕然,江安义哑然失笑,这算不算是意外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