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声再起,为江安义加油,石重伟既兴奋又紧张,问身旁的李敬玄道:“敬玄,你说江师能不能射中,箭会不会被牛皮甲崩落?”
李敬玄吱唔着没有回答,他现在紧张得要命,早知道江安义力气这么大说什么也不会把黑蛟弓借给他,只希望能平平安安把弓还回来,早没有了争风的心思。周处存和柳逸尘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震惊和无奈。
校场上只听见马蹄的“哒哒”声,众人屏息等候。江安义催马向前,返身拉弓,箭出如电,箭只稳稳地扎进箭靶。马步不停,江安义倒卧在马背之上,用力拉开弓。弓如满月般张开,终于承受不住大力摧残,“咔嚓”一声,黑蛟弓被生生拉折。
李敬玄惨叫一声,从马背上滚落下来,弓断了对他来说不亚于天塌了一般,回去如何向爷爷交待,如何向列祖列宗交待,爷爷非拿马鞭打死自己不可。围观的金吾卫将士齐刷刷发出声惊呼,江安义真把两石的强弓拉断了,这没有在三四百斤的力气可做不到,这位舞文弄墨的状元郎究竟是什么怪胎。
江安义慢悠悠地来到李敬玄面前,满面愧疚地把断弓往李敬玄手里塞,脸上挂着笑意,嘴里欠疚地道:“哎呀,射得兴起没收住力,把弓真给拉折了,对不住少国公。”
李敬玄“呼”站起身,满脸的眼泪鼻涕也顾不上擦,上前一把扯住江安义的衣袖,痛不欲生地嚷道:“江安义,你赔我的宝弓。”
江安义不冷不淡地道:“少国公,当初我就说了你的弓太轻,慢承不住力,是你非要逼我射的。少国公堂堂男儿,不会说了不算吧。”
李敬玄哑口无言,手中抓住江安义的衣袖却不放松。周处存向后退了半步,轻声挑拨道:“就算你力气大,也不用把弓拉折了吧,分明是有意。”
江安义怒哼一声,目光直刺周处存,冷笑道:“周大人,我记得你说过,弓拉断了找你赔。少国公,你找江某是找错了人,周大人才是你该找的人。”
嘲讽的眼神犹如一把利箭直扎入周处存的心里,看着江安义杀气腾腾的脸,周处存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浑身发冷,除了恼怒和悔恨,生出浓浓的惧意,忍不住轻轻地颤抖起来。
李敬玄冷静了些,把怨恨的目光看向周处存,如果不是周处存担保,自己的黑蛟弓怎么会折。松开江安义的衣袖,李敬玄扯住周处存的袍袖,红着眼喝道:“你赔我的宝弓,要不然我跟你拼了。”
周处存被李敬玄拽了个趔趄,狼狈不堪地道:“少国公,有话好说,周某赔你就是。”
石重伟看着江安义叹息道:“真可惜,这弓不给力,没有看成江师箭透五甲。什么时候我带江师到雁山脚下去打猎,那里湖上有好多飞鸟,江师可要一箭射双鸟让孤王开开眼界。”
江安义暗自苦笑,这位太子爷一心记挂着玩乐,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今日兴尽,石重伟热情地邀江安义到东宫叙话,江安义奉旨来见太子,自然不能说在校场上射了几箭就回家。
因为马远翔,太子对化州风物大感兴趣,兴致勃勃地问起草原、沙漠、戈璧、雪山,江安义自然不会放过机会,把化州景色夸赞了一遍,不光石重伟听得聚精会神,就连一旁的崔元护等人对化州都心生向往之意,如果真像江安义口中所说,那化州分明是个好地方,光那十里杏花就能让人迷醉,什么时候有机会要到江安义所说的香雪海看看。
从东宫出来已经戊初时分,江安义站在朱雀门前看着车水马龙,街道两边的灯笼透着喜庆安乐,京都繁华从大街便可见一斑。已经面过圣,按律可以归家,江安义来到致远院,得知范师兄今早到吏部报到后便归家了,临行前留下口信让江安义回太平坊居住。
江安义吩咐押运银两的校尉约束好府兵,在京都玩三天便归去,以他和贾楠的交情,致远院自会安排吃住。江安义自己带着朴天豪等几个亲卫,骑着马带着礼物回了太平坊的家。
一别三年,太平坊留给范乔氏和范志昌居住,想到范志昌这个徒弟,江安义不禁自责,自己没怎么教他,推荐给张志诚,张志诚不久后又去了黔州,范师没少在信中埋怨他。后来邓山长去了国子监任司业,反倒比在泽昌书院清闲了许多,江安义便把范志昌推荐给了邓山长,听范师兄说去年志昌中了举,今年准备参加会试。
江安义心生感慨,一晃十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志昌已经长成十八岁的青年了,不知现在变成什么样子,该和自己差不多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