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方真怒哼一声,显然也想起这位张明扬是谁,张家每年纳税近百万,因为一个进士,石方真也懒得发作他,不过从他刚才说的话听到那个姓唐的跟伟儿有关连,倒是让石方真神情一动。江安义和刘维国对视一眼,都放下筷子,屏住呼吸静听隔壁的言语。
“我哪有本事与太子搭上交情,只不过跟东宫洗马周大人有几分交情,周大人此次被选为同考官,小儿如不出意外,二甲还是有望的。”唐姓人洋洋得意地道。
说到太子,隔壁的话题转到了太子选妃上,言语间透露出太子喜好游冶,在雁山庄园内蓄养歌妓的事来。石方真气得脸色发青,轻声问刘维国道:“太子游冶之事你可知晓?”
刘维国吓得脸色苍白,竭力想站起身,两腿发软跪在地上,江安义在一旁也坐不住,挨着刘维国跪下。刘维国深吸了几口气,知道自己的回话极为重要,稍不留意便要起滔天大祸。
“万岁,太子出宫游玩是偶有的,但多为打猎练习骑射,太子多次说过他要学万岁雄武狩猎北漠,游冶的谣言怕是有人在暗中诋毁,老奴不敢有丝毫欺瞒万岁。”刘维国颤声道。
江安义也劝道:“万岁让余师变卖雁山庄园不过数月,太子命周处存写信给臣替万岁分忧更是年后之事,算算时日不过两个来月,何来太子游冶无度之说,再说万岁对太子的学业时常过问,太子哪有时间到雁山庄园玩乐,依臣看来,必是流言。”
石方真想了想,点头道:“不错,朕要命龙卫查探谣言出处,看看什么人在中伤太子。”
江安义心中一动,此时正是除去周处存的良机,虽然行事手段有些欠光明,但自问立心为正。于是江安义轻声道:“空穴来风并非无因,臣冒死进谏要留意太子身边的人是不是在败坏太子的名声。”
石方真盯着江安义看了一会,江安义神色不变。石方真道:“都起来吧,这里不是宫中,让人看到多有不便。”
虽然没有回应江安义,但石方真显然被江安义说动了心,方才就听到周处存的名字,看来是要查一查太子身边的人了,亲贤臣远小人,如果太子被一群小人簇拥着,岂不糟糕,有空要把韦祐成召来,他是伟儿的姐夫,又是崇文馆直学士,应该知道点什么。
隔壁依旧在欢声笑语,丝毫不知大祸临头。石方真推开碗筷,好好的一顿饭被这群人搅得兴致全无。来到酒楼外,石方真动了心思去太子的雁山庄园查看一番,刘维国差点没吓死,还不想劝,他知道天子疑心重,如果他劝的话止不定天子认为他知道些什么瞒着他,那他这个秉礼太监也就做到头了。
退后半步,轻扯了一下江安义的衣袖,目光相求。江安义也怕出事,一旦太子出事,他也要受牵累,何况今日之事只有他和刘维国在天子身边。
江安义笑道:“雁山庄园离京城有二十余里,骑马来回要一个多时辰,如果雇马车的话恐怕赶不及在城门关闭之前入城。万岁出宫私游已不合体,如果晚膳之时万岁不回宫,怕宫中生出乱来,万岁切不可因小失大。天子无家事,万岁要查探太子在雁山庄园的住处,可派人正大光明去验看,要是觉得不便,派遣暗卫前去便是。”
“江大人说的极是,万岁以江山为重,切不可轻易冒险。”刘维国也低声相劝。
阳光将醇香楼的暗影投出老长,太阳已经西下。石方真站在暗影中犹豫了片刻,最后闷声道:“回宫。”
悄然从景风门返回御书房,石方真重重地坐在椅子上,生了会闷气,刘维国和江安义侍立在一侧,心中忐忑,不知天子想些什么,今日听到的事情足以引发一场惊天大案,说不定无数人头因此落地。
“今日之事,你们俩人谁也不要说出去,连太子也不要告诉。”石方真冷然道。江安义和刘维国赶紧跪倒,发誓绝不外传。江安义心中暗凛,说一千道一万,天子对太子还是起了疑心,但愿太子能顺利过关。
“江卿,你且先回去,这些时日在家中候旨,不要外出。”石方真吩咐道。
江安义应是,从御书房出来,穿上官服,走在回廊之上,一阵风吹来,遍体生寒,才发现全身都被汗透了。
“来人,让冯忠见驾。”
一刻钟后,冯忠带着数十名暗卫,出芳林门直奔雁山太子的庄园处。同时,一道旨意传到韦府,着安寿公主宫中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