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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十五日,江安义一行返京。次日,天子在紫辰殿召见。简单地询问了几句姜州清理官田的情况,让江安义将文牍交给政事堂,并将此行有功人员的名单一并呈上,具体事宜交由政事堂处置。
江安义看出天子对清理官田兴致不高,奏完事后回到朝班之中静听,天子与众臣在讨论北征之事,看来明年北伐已成定局,自己的内力恢复缓慢,真不知道出征之时能否恢复正常,如果没有内功傍身,沙场凶险怕要倍增。
朝会结束,刘维国叫住江安义,带着他来到御书房。石方真一脸倦意,用热毛巾擦过脸后略解乏意,示意江安义不必拘礼,在一旁坐下,问了问杀手刺杀的事,石方真问道:“安义,你的伤怎么样了?”
“禀万岁,行动已无碍,但要恢复正常怕是要些时日。”
“你身体不适便多休息些时日,清田司的事眼下不急,你有空去看看便是。”石方真仰靠在椅子,微闭着双眼道:“刺客的事你不要着急,朕已命韩志去追查幕后之人,只是眼下用得上江湖人,不宜等平定北漠后,朕自会为你做主。”
江安义应了声“臣遵旨”,他知道这件事多半不了了之,等平定北漠一切安定下来至少是三五年之后的事,现在出于种种考虑不宜动手,到那时便会生出别的顾虑来,所有的线索也断了。
石方真按着自己的思路往下继续道:“朕决意明年三月再次北征,你养好身子随朕去看看大漠风光,到时候写几篇壮美的诗篇来传于后世。”
江安义感到气馁,他渴望到沙场上建功立业,而天子却希望他当一名词臣来记录丰功伟绩,只得闷声道:“臣遵旨。”
怏怏地回到清田司,将随他前往姜州的属官召集官廨,把面圣的情况简短地说了说,给假半个月,八月再回清田司办差,至于治理官田弊政的奏疏也等那时再交给自己。
潘和义从衙门出来,步行前往大通坊的住宅,出门有两个月了,家中老娘肯定在倚门张望。路过坊口赵屠夫的肉案时,潘和义买了半边猪头,还有一个猪心,又到徐和记前买了条烤羊腿,用油纸包了捧到手上。这趟前往姜州,得了几两程仪,潘和义手头宽裕了些,想到家中清贫,自己不在家母亲肯定不舍得买荤腥。
拐进胡同,潘家在胡同第五家,这间两进的宅子是其父在世时置下,如今已有些年头,宅门上的黑漆斑驳,透出颓败的气息。听到推门声,家中仆妇张妈迎了出来,笑道:“义哥儿回来了,这趟去姜州时间可不短。”
潘和义的妹子已出嫁,家中仅有三口人,张妈是牙行介绍来的仆妇。将油纸包交给张妈,潘和义走进正屋,看到娘正坐在椅中,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潘和义跪倒嗑头请安,潘母道:“义儿辛苦了,娘这就叫张妈去上街买菜,为我儿接风。”
潘和义在一旁坐下,从怀中掏出银子放在桌上,笑道:“娘,路上我已经买了几样菜,不必再去。此次前往姜州得了些程仪,娘你收好,家用不要太省,儿子这段时间不在家,娘看上去清减了几分。”
潘母慈爱地笑道:“你已经到了娶亲的年纪,娘总要替你风风光光地把媳妇娶进门来。你在清田司任差,晚间还是不要忘记温书,明年又是科举之年,得中进士才是正经的晋身之道。”
“娘说的是”,潘和义想了想道:“娘,儿子这次前往姜州看中了一个姑娘。”
“真的,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姜州离京城可不近,这姑娘愿不愿嫁过来?那姑娘多大年纪?模样怎么样?配不配得上义儿?”潘母惊喜地连连追问。
潘和义微笑地道:“是龙卫的一名典史,还是江大人夫人的师妹,与孩儿同年,二十五岁了。”
潘母的脸沉了下来,冷声道:“龙卫的名声可不怎样,咱家虽然清贫但也是地道的书香门第,而且这姑娘有二十五岁了,二十岁左右还能勉强,这么大的年纪怎么配得上义儿你,这门亲事娘不答应。”
潘和义想替思晴分说几句,潘母站起身道:“义儿你且回房歇息,娘到厨房帮着张妈弄饭,等饭熟后叫你。”
回到书房发了会呆,潘和义满脑袋都是思晴的笑容,连潘母进屋都没有查觉。看到儿子望着房梁发愣,潘母叹了口气,硬起心肠道:“义儿,我知你孝顺,急于改变家中状况,只是人生在世名声最重要,咱家可穷但却不能毁了声誉。娶了那女子虽然能在仕途上助力于你,但背后别人肯定要说你仗了裙带关系,就算你有再大的本事也免不了旁人指点。听娘的话,与那女子断了关系,娘会替你寻一门合适的亲事。只要你明年能取中进士,到时候咱家的门槛也会让媒婆踩平,大丈夫何患无妻。”
“娘说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