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和义连忙施礼道:“末学早就听闻过包状元的大名,若能得包大人片言指点实是潘某的福分。”
包立铭淡淡地笑道:“好说,好说。”
“这位的诗词潘贤弟一定听过,‘闻歌始觉有人来’,京中诗词大家方知义,暂在上林署屈就署令,王爷最喜他的诗词,今日中秋盛会,方榜眼又要有大作问世了。”
潘和义笑道:“小弟对方兄仰慕已久,方兄的诗词小弟可是首首能背,今日有缘识荆,实乃幸事。”
方知义打量了一眼潘知义,不咸不淡地道:“诗词小道,怎及得上潘生一篇《请罢职田疏》上达天听,又得王爷嘉许,今日文会潘生的风光将远胜方某。”
潘和义从话中听出酸意,立时明白方知义的心态,他是探花郎出身,又苦熬了数年,才做到上林署令,而自己不过是举人,凭借一篇奏疏便与他同阶,将来极可能还要超越过他,怎么不让方知义心中不是滋味。
假做不知其意,潘和义笑吟吟地听丁楚介绍那个中年文士,“纪公纪瑞山,方州名士,现在方州王府中任学官长。”
纪瑞山起身笑道:“后生可畏。那篇《请罢职田疏》老夫拜读过,诚为治理职田的良策,潘生见识过人,国之栋梁也。”
潘和义挂着谦和的笑容,坐在下首听丁楚几人高谈阔论,偶尔插上两句,绝不喧宾夺主。当年门外徘徊,如今成为座上客,潘和义的心情激荡,眼前这些人都是京中名士,状元郎、探花郎,对一个举人来说是可望不可及的角色,自己能坐在下首同他们一起谈笑,身份已经悄然转变。
潘和义拿起茶盅呷了一口,轻轻地吐出一口茶香,眼下相伴的府友、员外郎、署令和学官长,再过几年和自己在一起喝茶的说不定就变成了侍郎、少监,再以后就是尚书、公卿。莫欺少年穷,潘和义眼前现出江安义的样子,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而且做的比他还要好。
门外侍从来请丁楚等人前去赴会,丁楚带着众人来到春云殿,今日来的文人雅士多达三百,只有春云殿外的广场能安置下这么多桌椅。丁楚到来时春云殿外已经坐满了人,看到丁楚不少人站起身来打招呼,丁楚笑着回应,向众人介绍身旁的潘和义,一时间潘和义成为众人瞩目。
有丁楚带着,潘安义坐在了最前面。丁楚侧过头来低低地声音叮嘱潘和义,道:“前两天我跟你说过,今日王爷有意在众人面前捧你,你可有准备。”
潘和义感激地道:“丁兄放心,定不会让丁兄失望。”
楚安王驾到,碧漪园中秋文会按着安排好的剧本往下演,潘和义在众人面前唱了一出好戏,所做的“冷露无声湿桂花,不知秋思落谁家”在席间传唱,夺了方知义的风采。桂花香中美酒醇,潘和义醺然醉倒。
麟德殿夜宴在“明月几时有”的歌舞声中拉开帷幕,君臣们举杯共演太平盛世,太子敬过天子酒后,又敬了孔相和马相一杯,然后举杯敬过赴宴的文武大臣,告退回了东宫。
江安义坐在左侧的中间,盘算着挨过二刻钟后回家与妻儿团聚,至于东宫相请,自己已不是东宫属官,名不正则言不顺,就不是惹厌了。
石方真兴致很高,笑道:“值此良宵怎么无诗,诸卿谁做出好诗,朕重重有赏。江安义,今日不准你出手。”
众臣兴奋起来,能坐在这里的谁不是饱学之士,吟诗作赋那是拿手好戏,江安义是词仙,他若出手众人甘拜下风,但万岁说了不准江安义作诗,这个风头说不定落到自家。
正当众人搔首捊须苦思之时,殿外急奔进一名太监,高声叫道:“镇北大营急报,北漠大举南侵。”
“哐当”一声,石方真手中的金杯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