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之后，冯秀终于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
她的脚步有些踉跄，脸色更是带着一丝苍白。
看到她出来，人群呼啦啦的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她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手推车上的老太太，整个人都忍不住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十二年了……
直到现在，她的脑海中还清晰的记得，那个冰冷刺骨的夜晚……
第二百一十章 她老了，她亦是
“冯秀，你来了，快点儿看看吧。”
街坊们打从心里都可怜她，毕竟前些年她的日子到底是怎么过来的，他们可全都看在眼里的。
冯秀直勾勾的盯着老太太，甚至有些回不了神。
她实在是苍老了太多，太多，脸上已经布满了皱纹，身子也是越发的佝偻……
冯铁信誓旦旦的说，她生病了，住院了，可是现在至少看起来，她的状态，并没有任何的病容……
冯秀骤然“醒悟”，脸颊紧绷到了极点。
“秀啊，是你吗？”
老太太开了口，嘴里的牙都已经不剩几颗了。
她似乎也并不太敢认她了。
冯秀鼻子一酸，眼泪就差点儿掉了下来。
无数个失眠的夜晚，她恨过她，怨过她，甚至想过不管生死都不会在有任何往来，但是现在这一刻，她却还是因为她的这么一句话，积压在心底十几年的愤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她老了，她亦是。
“妈，不是她还能有谁啊。”
回答老太太的是冯铁。
他不屑的撇了撇嘴，继续开口说道：“冯秀，昨天我们夫妻过来，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现在咱妈就在这里呢，还有这么多的人都看着呢。你就说吧，是把妈接进你家去养老呢？还是每个月给妈生活费？我们继续伺候她？”
甚至没有一句寒暄，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逼她做选择了。
冯秀的脸色十分难看，眼神剧烈的晃动着。
昨天还以为他们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可是没想到今天竟然就把老太太，带来了这里……
“冯铁，你，你太过分了……”
“我过分？哈哈哈，大家都听到了吧？冯秀说我过分？我们家就兄妹俩，这些年她对自己的亲妈不闻不问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这么骂我？
冯秀，你还是不是人？”
冯铁简直底气十足，扯着嗓子生怕谁听不到。
四周围看热闹的街坊们，没一个搭话的。
俗话说的好，清官难断家务事。
不过这个男人实在没素质也是真的，冯秀都还没说什么，他张嘴就骂，太粗俗了。
冯秀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成拳，手背上的青筋都突突跳动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朝着老太太看了过去，哪怕她能为她说上一句话……
可是老太太却根本没有任何开口的意思。
心，凉的彻底……
“冯铁，你别以为，我还像以前一样好欺负。妈的赡养问题，早在十几年前，就说的清清楚楚了！”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以后你就跟冯家没任何关系了，别想着沾染娘家分毫，以后老人的死活，也跟你没关系。
这是当时冯铁的原话，老太太也是点头同意的。
冯秀一个字都不敢忘记，所以现在也提醒着他们。
“什么说的清清楚楚了？哪里就能清楚了？以前不来找你，是见你一个寡妇，带着一个傻闺女日子不好过，所以我们心疼你，才没来找你。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啊，你有这个能力了，当然也该尽尽义务了。”
冯铁直接翻脸不认人了，反正空口白牙的，也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只要他们不承认，她能怎么样？
冯秀难以置信，他怎么能把自己的自私，无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是啊，冯秀，你大哥说的也没错，要是没有咱妈，能有你吗？你可不能做那种，无情无义的白眼狼。”
张招娣也在一旁，附和着。
冯秀浑身上下的血液，全都蹿上了脑袋，血压顿时就高了。
她没有说话，也无话可说。
见她跟木头似得，杵在那里没有反应，张招娣伸手拽拽老太太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