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这么久过去了,淑贵妃还是不愿意‘原谅’自己。史清倏更是隐隐觉得,今日的淑贵妃与她印象里的,有了很大的不同。
只见淑贵妃身着一袭淡紫色里衬、竹灰华服,头上带的是金玉珠宝钗,连脸上的妆容,似乎都更加深了一些。
不仅是从外表上有了很大的不同,连她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参见淑贵妃。”史清倏和大监都弓了弓身子,而淑贵妃则是对沈夙轻轻躬身。
“淑贵妃,我并非是觉得自己的医术高明于专业的医者,只是按照我学到的医术来看,身子瘦弱的孩子极其容易染病,在没有长大之前,还是不要随意外出……”史清倏耐着性子解释道。
她之所以现在还肯管这对母子,完全是出于一个医生对患者的责任心,若她前世并非学医,早就懒得搭理淑贵妃了。
沈然好不容易止住了哭声,淑贵妃探着身子,用手里的丝帕替他拭去了脸上的泪水,转眼看向史清倏时,左边的眉峰微挑,“这些事情就不牢小郡主费心了,听说今日小郡主是奉旨入宫来给皇上诊病的,怎的还有闲心操劳别的事情。”
淑贵妃的态度,这下是让史清倏彻底灰了心,她怎么可能单单听着她阴阳怪气的话不还口呢?便轻轻一笑,说道:“淑贵妃才是真的费心,我不过是随口说了两句,哪里能用上‘费心’二字,说到底,学医的人就算是救了一个乞丐,再次见到也会询问两声进来是否安好,所以,淑贵妃这是多虑了,我不过是习惯,并非‘费心’。”
“你……”淑贵妃哑然,史清倏无非就是在把自己和破乞丐相提并论,还表现出了她对自己并无内疚之情。她刚想发作,可一装上沈夙那冷得结冰的眸子,便不敢再说什么了。
见到淑贵妃沉默了,大监觉得贵人们之间的冲撞送算是稍稍缓和了下来,在中间深深地捏了把汗,插言道:“咳咳……不知淑贵妃来养心殿做什么啊?”
大监是皇上沈伦的贴身侍从,已经服侍了沈伦三十几年,从沈伦还是个皇子时便在他身边,所以他的地位颇高,连低品级的官员又是都要看他的脸色,淑贵妃自然也对他尊敬有加。
只见淑贵妃轻轻颔首,道:“这不是听说皇上身子一直不适,又从宫外找了一位神医入宫,妾身好奇得紧,便想着过来看看。”说着,她瞟了一眼身旁的史清倏,“没想到,这位宝樱郡主就是皇上口中的‘神医’。”
“既然都是为了皇上的身子来的,小郡主和淑贵妃怎的如此唇枪舌剑的,看得老奴心里直慌慌。”大监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挺直了腰板道。
淑贵妃笑了笑,“大监说笑了,唇枪舌剑是没有的,妾身也是看宝樱郡主颇有手腕,心中感叹罢了。”
“是啊,唇枪舌剑算什么,大监,您那时没见过更可怕的呢!”
史清倏笑着,眼睛睁得圆圆的,俨然一副在跟人分享好东西的样子。
大监觉得稀罕,像是史清倏这等品级的丫头,哪个见了他不是躲得远远的,怪不得皇上对着丫头看重,连他自己,看着她的机灵劲儿,都觉得心中喜欢得打紧儿。
“哦?是何物?老奴还真是想听小郡主说道说道。”
史清倏拿起了架子,便踱步便说道:“‘人情似水分高下,世事如云任卷舒’,水往低处流,情往礼处依,忽聚忽散,利则同行,异则分离,不可捉摸。大监,这世上最可怕的东西,就是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