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整个京城蒙上了一层悲哀的白色,皇宫边的街上撒满了有白有黄的纸钱,走在街上,感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肃穆和寂静。
皇城之中,更是被这样悲伤哀绝的情绪笼罩着。所有的帷幔都换成了单调的白色,每一个下人的衣裳也换成了死气沉沉的颜色。
皇子薨世,停朝三日,以作吊唁。
长乐宫应该是最悲伤的地方了,那里从上到下几乎见不到一丝鲜艳的颜色。春季本应该是百花盛开的季节,可是那枝头盛开着的花儿都被人摘了下来,一朵不剩,只有绿叶还勉强躲过了人的摧残。
淑贵妃说,她不允许这些花儿如此争奇斗艳,这般鲜艳的颜色是对她死去的孩子的大不敬。她还说,这颜色太刺眼,会晃到沈然的眼睛,叫他走向转生之路的时候会走了岔路去。所以,即便是沈然生前最喜欢的海棠树,也被她命人无情地将上面的花给敲打了下来。
另一边的侯府中,虽然没有夸张到披满白绫的地步,却也是有一股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寂静。
史渊和沈夙一起下了马车。
史渊刚随着所有的官员们一起去了长乐宫吊唁回来,在半路上正巧碰到了要来寻史清倏的沈夙,所幸二人就一起回来。
刚一走到了主院中,二人便见到了大夫人在院中急得来回转着。史渊脱下了自己的官帽,微微叹了口气,“夫人,倏儿她还没有出来?”
从那日在皇宫大殿之外大吵了一架,史清倏拔腿便跑走了之后,史清倏便一直这般别别扭扭的。那天沈夙是追上了她,可却被正在气头上的史清倏一手拍开,史清倏大吼着让沈夙滚开,沈夙怕自己强行靠上去反而会适得其反,只好在远处跟随着史清倏,看她进了侯府的大门,这才离开。
从那次已经过去了三日,史清倏一直把自己闷在房间里面,连大夫人都不愿意见了,一开始的时候,薛应送进去的东西她也几乎是没怎么动过,好在后来还稍微吃了一些,这才让大夫人能稍微安下一点心来。
大夫人见到二人,先上前来摇了摇头,“相爷、小王爷……倏儿今日还是那般……这可如何是好啊?”
沈夙挠了挠脸颊,“倏儿不是那种不明事理之人,或许只是因为小殿下的离世给她带来的打击太大了些,才会这般不肯接受吧……”
“那孩子,还是心地太好了,”史渊叹了口气,“这朝廷之事,哪是她一个小女娃娃能够控制得了的?这条路很是残酷,还是得让她看看清楚才好啊。”
虽然道理的确是如此,但是对于史清倏而言,不能接受才是常态。
作为一名医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出生起就一直在顾着的孩子被病痛折磨而死,却因为皇权的阻挠而无法去救治,该是多么无助呢。或许对她打击更大的,是沈谧、史渊和沈夙三个人,也在未来平坦的康庄大道和沈然的性命之间选择了前者。
“史丞相,大夫人,让我去看看倏儿吧。”深深叹了口气,沈夙朝二人稍微欠了欠身,说道,“有些事还是同她说清楚得好,凭倏儿一人去想,未必能想得通。”
史渊点了两下头,“也好,小王爷快去看看吧,只是不知那丫头肯不肯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