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那声音史清倏便彻底地从睡意之中清醒了过来——她坐起来起身一看,四下竟是弥漫着红的可怕的火光,耳旁火焰将空气点燃呼啸的声音愈发震耳,她几乎瞬间便清楚了这火势正在朝着她所睡下的主屋这边席卷而来。
史清倏赶忙从床榻上一跃而下,脚上没有穿鞋便感觉到了地面的灼热,但她此刻也顾不得穿上鞋子了,见轩窗和挡风的藕荷色曼珠帘子已然噼里啪啦地烧了起来,拿起桌面上那已经放凉了的白水便往自己的头发上面浇了下去。
古代房屋都是木质结构,只要有时间是可以从外到里被烧得透彻的,她可没有两条命去等着人们将大火从外面扑灭,此刻也只得自己冒险穿越。
可是偏偏屋中没有多的水,只有这壶白水尚且能用,史清倏几乎没有思虑地便先将自己的头发尽可能都打湿了。
其实火势开始出现的时候侯府的下人们便已然警觉了,只可惜宝月院许久都没人居住 了,负责这块地方的下人平日里又犯了懒,院墙头底下的水缸里好几日都没有再添水,如今已然干涸了大半。
下人们焦头烂额,只得奔走去别的院子里取水,还有些带着木桶去了园子的水池边上打水的。
宝月院位于后院较为安静的地方,虽不偏僻,但是距离用来办宴的前院隔得还是远了一些。这边正打得火热,桌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好不热闹,加上这夜里处处都点着红灯笼,照的比白天都要亮堂,一时间谁也没注意到宝月院那边的情况。
陪着史念敬了一圈儿的酒沈夙这才回到位置上去,一看便发现史清倏早就不见了踪影,问过习曼婉了之后才知道她这是已经回宝月院去歇息了。
沈夙正琢磨着要不要去看看那丫头,忽的目光往宝月院的方向一瞥,却是见着夜幕之下缓缓地升起一股子浓烈的黑烟来,他登时目色一浅,心下道了一声:千万不要如此!
他根本来不及同旁人交代,却也明白婚宴大事决不可叫自己一人搅和了,于是乎匆匆吩咐了身旁的承福一声——方敬酒时史清倏怕他喝多,特叫承福端了只盛着白水的酒壶,说不成了便偷偷倒上白水喝——要他去外院那边将梵三爷等人叫进来去宝月院,自己先带着长吾同几个过路的小厮一起奔了过去。
有不少宾客注意到了沈夙的风火,是有人没怎的在意的,可不出半柱香的时间便也有人注意到了宝月院那边的情况,主要还是因不少小厮都惊动了,呼声越来越大,‘走水了’的呐喊穿插在席面上的祝福之中,竟显得那般刺耳——
“哎,小王爷方才急吼吼地做做什么了?”
“许是去寻王妃了罢,来来来,王侍郎吃酒吃酒!”
“你们看看那东南方向是怎的?怎那般红火?”
“呀!这、这莫不是走水了?”
“走水啦走水啦——快去宝月院救火啊!”
正在招呼着客人的大夫人忽的身子一颤,猛地看向宝月院去,吓得手中酒杯都坠地爆裂开来,脑中一片空白、双腿更是如爆炸一般直接麻痹,根本忘记了如何走动,忽的她整个人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身子一瘫软,倒入了身边的明言怀里,颤抖地道:“倏儿!我的倏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