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史清倏回了燕王府后,事后听闻了整件事情的小连薛应这才急吼吼地赶了过来,好像生怕史清倏缺了胳膊少了腿儿似的。
连她逗弄着刚吃饱奶.水的小幼南时,一边的丫头们总也像是放心不下什么一般。
史清倏叫她们关切地都有些打寒颤,忍不住瞪了几人一眼:“你们到底在担心个什么呀,唇枪舌战我经历的还少么?”
不说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儿,纵使是天大的大事儿,史清倏也没少经历过,这短短二十几年的故事写成传记估计也有半根手指头厚了,如今的史清倏,才是真正的见怪不怪、波澜不惊。
史清倏忽然之间好像领悟到了凡人到仙人是如何实现这一步艰难地跨越的——经历的足够多了,才会能对那些事情看淡了。
小莲皱着眉头从史清倏的身边坐了下来。这几个丫头从小与史清倏一起长大,没有外人的时候既是主仆也是好友,必要的礼数自然不会少,但那些个不必要的也都会自觉地略掉。
她们都对史清倏没那么多的畏惧,只有沈夙在的时候才不得不端着架子。
“王妃,您那样辱骂了安家公子,日后可叫安侍郎大人如何做想呀……”小莲担忧地道,一旁的薛应和露薇也赶紧点了点头。
史清倏无奈的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颈子,将幼南交给了奶娘王嬷嬷,她便福了福身子将其带了下去,人走后史清倏这才道:“这有什么,那安侍郎不过是个不痛不痒的区区小小官职罢了,且这些年来地位已经不如以前稳固,他本人如何不知自己的三子如何荒淫无度?若真真是个头脑清醒、心思清流的,该谢谢我帮他骂醒了安向明才是。”
“可……到底还是丢面子,”露薇道,“说到底也是他的血亲骨肉,叫人数落了儿子便是数落了自己,难保安大人不觉得生气。”
露薇所言,史清倏不是没想过,可如何权衡下来,那安侍郎都没有本是与自己抗衡,甚至添堵她都不一定能够看到。再考虑到安侍郎如今在朝堂之上左右摇摆不定——当然,不同于朝中一些洁身自好、不愿结党结群者,他收过宁王的好处,又参过皇上的本子,早已经处于岌岌可危的地位,史清倏想,安侍郎大人听到的骂名应该也不少了,不差自己挑事儿的这么一次。
三人无奈,自家王妃的确不是那样嚣张跋扈的人,可要是被惹了……还真是十头牛都拉不住的性子。
……
这一晚,天格外的深沉,好似轻轻一伸手便能够触碰到穹顶一般。月亮挂在天上,却没有一点点皎洁可言,其呈现阴霾一般的光亮,努力想要穿透云层将光芒洒下来。空中阴云密布,如同一张巨大的网,连风都被困在了其中。
史清倏觉得心口闷热无比,这种感觉就像是胸口上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叫人根本无法喘息。
她一向不信所谓“不好的预感”,因为自己从来没有预感准确过一次,但今日夜里却是实打实的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翻来覆去的实在是睡不着,史清倏索性翻身下床,随意拿了一件衣裳披起便走了出去。抱厦里头的是薛应,刚刚坐下歇息,见史清倏忽然出来了,只好起身问道:“王妃,这么晚了您要做什么去?”
“睡不着,应儿,你困了吗?”
“奴婢不困,”薛应摇了摇头,她同样也觉得胸口闷燥,于是主动提出,“奴婢陪王妃去园子里头走走罢。”
史清倏点头,正和她意。
虽然并没有打算走得很远,但二人还是渐渐溜达着便走到了隐月居以外的地方去,路上碰见不少巡夜的家丁,难得夜中见到主子,于是都赶紧将手里的灯笼举得更加高一些,个个都想要好好表现一下自己的职业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