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时沈曜也是在九思斋用的。桌上沈曜先是说了一遍刘坤一案从始至终的事情,又忍不住多了几分得意:“看了那折子,皇上的脸色也舒缓了不少,当即就说我与舅舅皆立下了大弓,他一直知道这些日子朝中的非议,于是也将此事直接拿到了台面上来说:‘日后谁也不许再议论此事’。只可惜你没去上朝,没看到那王阁老的脸色……”
王阁老与张阁老斗了一辈子,连带着张阁老这边的一些人也都有几分戒备,沈曜与史可在朝中也没少被王阁老针对过。
“邱大人上书时用了你的名字,太后娘娘和皇上都已经知道了你所做的事情,”沈曜定了定神,又目中含笑着说道,“皇上还特地与邱大人问了你的近况,言语间颇有想让你早些回去的意思!”
陆云祈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都说伴君如伴虎,皇上的心思还真是九曲百转!”
二人皆吃了口茶,沈曜也淡淡地点了几下头:“不过,你日后却也要吸取这个教训,翰林已经是清闲的位置,何必叫自己再卷到这样的纷争里来?秦烈出事儿那次没有王阁老暗中帮扶?这种事情咱们是无能为力,还是叫张阁老带头去处置罢!否则,下场难免如那下了狱的周阁老一般……”
一时间,气氛有些怅然。宦海沉浮,谁也说不准明日是什么情况。陆云祈也不过是为了与家中作对才硬要走了读书的路,又不愿费心思在官场中摸爬滚打,这才自请去做了教书先生的。
静静地吃了几口饭,陆云祈才忍不住抬头,问道:“曜兄,齐家如何了?”
沈曜微怔,去也没有瞒着他,只认真地回答:“今日朝上的确是提了提齐家的事情,我才应该也是安小王爷私下里找过太后娘娘了——听太后娘娘的意思是要尽快派人去抄家,不过不知道齐骞如何攀上了王阁老这根弦,朝中王阁老竟也带了几个人与齐家做保。此时我们也不好太咄咄逼人,便也是好再拖着了!”
“总有他拖不住的时候。”陆云祈却半垂着头,气定神闲地说道。
沈曜都有些恍惚了,他知道陆云祈一向不是个愿意闹事儿的人,如今却颇为急迫地看着齐家落马……
“话说回来,今日你出去时可听见坊间有什么话说了?”不等沈曜思考完,陆云祈已经又开了口,“按理说昨日那事情那么大,今日齐家应该就觉得下不来台了罢!”
沈曜这才一喜:“的确!下朝后有人前来问我此事,到底是不入流的事情,自不可放在朝堂上去说。不少人都听说了那齐沅的所作所为。齐公夫人怕是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挖的坑,最后竟将自己的儿子给埋了进去!”
陆云祈也带了几分笑意:“这样看来,安姐儿的名声还是清清白白。也不知齐家的对此到底还打算如何,那齐骞既然能这么快的搭上了王阁老,怕是齐家还没到穷途末路之时,要他们主动来认错……怕也是要多费些周折。”
“多行不义必自毙,”沈曜却是冷冷地哼了一声,“说实话,只要我妹妹没有叫这样的人害了就是好的,这齐家若还想东山再起,那也要看看齐沅的名声,他们若真的末路穷途,再来赔礼道歉也不迟。”
沈南枝不是一定要将人踩在脚下的,她要的也不过是自己能清清白白的脱身,叫齐沅身败名裂本就不是最终的目的。于她而言齐家这种人的歉意才是最不值钱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