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涩抬眸,目光水水的睇了前面的他一眼。
他清隽修长的身影不疾不徐的走着,从容不迫的为她隔开周遭的拥挤污浊。
一时间,所有的嘈杂都消失不见,所有的川流不息的皆凭空散尽,偌大的天地之间,只有他与她……
倦于去想未来,只求现在,便让一切停留在此刻,亦是美好无憾。
他似是感觉到了她的心意,没有回头,只更紧的握住了她的小手,将它牢牢攥在掌心。
是开心?是紧张?是感动?她已说不清,只觉手心沁出薄薄的汗,而且路过的行人皆有意无意的将目光落在二人的牵系之上,令她愈发局促不安,只得左右四顾装作没有看到众人的视线。
一旁卖水果的小贩正从麻布袋里取出硕大的水蜜*桃规规整整的往摊位上摆。
她随意扫了一眼,却忽然发出一声轻呼,奔到摊位前。
“老板,可以把这袋子卖给我吗?”
小贩不可置信的眨眨眼:“你要这袋子?”
宇文玄苍也跟了过来:“你要袋子做什么?”
她翘起脚尖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送给煜王当贺礼!”
宇文玄苍摇着扇子的手一滞,表情微有凌乱。
苏锦翎就知道他一准无法理解,不禁有些得意。
也是很偶然了,她忽然发现这麻布袋上的空隙很规则,不正好绣十字绣吗?刚刚只顾着开心,竟差点把这么重大的事给忘了。她敢打赌这个时空的人一准不知道什么是十字绣,还会觉得很新奇呢,当然这也得在那位穿越前辈没有将所有的现代技术带到此地的前提下。
“据我所知,煜王府并不缺这种袋子……”宇文玄苍扇扇子的频率明显加快。
“我知道啊,我是要在这上面绣几个字……你可别告诉他哦……”
是啊,如果让煜王知道她竟然用麻袋给他做贺礼……
“你打算绣什么?”
苏锦翎凭空比划了五下:“家、和、万、事、兴!”
宇文玄苍的扇速渐渐缓下来。
她方忽然记起自己的“文盲”身份,立刻补充道:“我会让映波帮我画样子……”
也好,就算她们两个的心意吧。唉,这么一来今天晚上可能就要熬夜了,但愿来得及!
他只定定的看着她,半晌不语,直至她已和小贩讨价还价完毕准备付银子时方突然攥住她的腕,眸底淬冰:“我想他不会想要你的贺礼!”
他的婚事……她的贺礼……怎么可以?
她一怔,却是误会煜王会嫌弃自己身份低微。只盯着那袋子小声道:“我知道,送给贤妃娘娘也好。她们都送了,我只是一点心意……”
腕上的力紧了紧,终于放开。于是苏锦翎卷了袋子,默默的走了。
他看着距离自己几步开外的小身影,不知为什么,那纤弱仿佛化成一根针,狠狠刺在心上,从未有过的痛。
“锦翎……”
她缓缓转过身,脸上喜悦已失,只余落寞之色。
就在这一瞬,他咽下即将飞出口的话,唇角微挑:“已是到了天香楼……”
她循着他的目光看上去,只见一座三层高的阔大华屋矗立一旁,朱漆为壁,琉璃为窗,飞翘的深青檐角挑着串串绢纱红灯,在暖阳中如红宝流苏迎风飘曳。雕花镂鸟的门楣上拱着一块五尺长的蓝底牌匾,其上“天香楼”三个金字熠熠生辉。
“走了这么久,是不是饿了?”他的声音轻和如风。
他这么一提,她方记起自己连早饭也没有吃,这会还真是有些饿了。
他微微一笑,上前牵住她的手,便要走进那雕梁画栋尽是锦衣华服之人出入的高门内。
她急忙往后挣,小声道:“会很贵的……”
他大笑出声,不由分说的拉着她进了门。
楼内竟是别有洞天,全不同于一般酒楼设计,而是布以山水,桌椅亦是就地取材,分散而置。其间饮者,或对影独酌,或三五成群,皆气度不凡,面前饭菜精致清新,碗盏杯碟晶莹剔透。
她扫了一圈,亦没看到店小二,只被他引着上了盘旋的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