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火烫的唇一点一点的将那泪珠吞下,又在她眼上印上深深一吻。
“等我回来……”
简单的一句,就这般荡进心底,如一尾小鱼,游入碧潭深处。
她伏在他胸前,他的心跳就响在耳边,沉稳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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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中,他目送她远去。
她频频回首,却见他雪白的身影随着夕阳最后一抹余晖的消失渐渐变作青白渐渐隐入重重雾霭之中。却仿佛依然伫立在那,像是在等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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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雪阳宫的时候,亦似没人看到她一般。
她果真是无足轻重的,倒白白担心了这半日,想来自己也是够大胆的。
按规矩,不上夜的宫人交班之际是要同主子问安告退的。
她依例进了瑶光殿,却见严顺匆匆走来:“娘娘心情不好,你先回去吧……”
未及她转身,就听内殿传来一声脆响,好像是盅碗碎在地上,然后便有一股风……即便隔了这么远,依然可以感到那股凛冽之气卷地而来。
“皇上息怒……”
严顺急忙迎上前跪倒在地。
皇上?
苏锦翎的第一感觉便是逃,就好像前世在学校里犯了错误,有人喊“老师来了”时的急于躲避,却转身直接撞在了门框上。
“咚!”
她跌坐在地。
却也没人在意她。
那高高在上的人只是瞥了她一眼,便疾步而去。她只看到那因为疾行而掀起的袍摆内里的一角明黄。
殿内有些乱,严顺并一干宫人竭力拦阻贤妃不让她去煜王府。
“娘娘,王爷这会应是已经走了,您去也无用……”
“是啊,娘娘,不如等王爷回来再说……”
“皇上也不是生气,而是……”
苏锦翎从凌乱的话语中得出这样的信息……皇上本月欲北上巡幸,准备将国事暂时交与太子打理,嘱煜王辅之。怎奈令还未下,煜王一张折子请了病假。
辅佐太子执政,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况又发生在煜王于婚礼上的不告而别惹皇上大怒之后,皇上此举可谓不计前嫌且又看重于他,若是旁人,就是天塌下来亦要诚惶诚恐的感恩戴德,煜王倒好,借病推辞,又躲到岚曦寺去修身养性……
“平日里不信天不信地的,连婚事也不肯让天师择日,这会却跑到寺庙去……这让人怎么想?他是纯粹想气死我吗?”
贤妃真是气坏了,将六扇云母屏风都砸了,破坏力丝毫不逊宇文玄铮。
严顺慌忙将一干人等遣散出去,将贤妃的歇斯底里关在殿门之内。
宫人纷纷从身边走过,窃窃私语。苏锦翎却走得很慢,眼睛望向天边将满的半月。
原来他是陪着煜王去了岚曦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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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她睡得好好的,突然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刺入胸口,眼前刹那铺开一片血红。
她霎时睁开眼睛,只见满室漆黑。
心痛如刀割,好像还有什么从伤处流出。
初时还以为是梦,可是痛得真切,而且果真有一股温热顺着指缝漫溢。
她挣扎着点了蜡烛,但见玉白的细棉中单无一丝血迹。
心却仍痛得要命,身子都跟着抽搐。
这时窗外忽然传来“咚——咚!咚!咚”四声梆响。
四更了……
这一分神,心痛竟失。
她捂着胸口,莫名其妙的看向窗外的黑,心中蓦地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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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七月十五,中元节。
这日,宫里依照惯例,要请德高望重之人敛钱纠会,延请僧众,设坛追荐死者,以为善举,称为盂兰盆会。
今年照例是由贤妃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