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畜生,是要去搬救兵吗?”宇文玄铮笑骂。
他追了半天,却不见苏锦翎跟来,回头一看……那人是谁?
湛蓝的服色……挺拔的身姿……即便隔着这么远,他依然可以想象那人低着头对苏锦翎说话的表情,那两排白牙……他好想将它们挨个掰下来!
宇文玄朗,你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锦翎?
他咬牙切齿,气吼吼的几乎是一步就迈到那两人跟前,恰好看到宇文玄朗白牙一闪……顿时又起了将它们逐一掰下的恶念。
苏锦翎回眸的瞬间,恰看到他目眦欲裂的表情,竟像极了毛团愤怒的样子。
她刚想发笑,却见蓝衣少年的神色有异……奇怪,他见了宇文玄铮怎么不行礼下拜?难道是被这副尊容吓到了?
正诧异间,毛团忽然打拐角里返回来,冲着这边大叫。
“锦翎,你送毛团回去,这里有我!”
宇文玄铮一把将她从宇文玄朗面前拉开,猛的往后一推,那气势大有“你先撤,我掩护”的豪迈与慨然。
苏锦翎踉跄几步,勉强站稳,回头见宇文玄铮已抖出一副要将那个与他身材个头相差无几的少年撕成碎片的架势。
不知二人何时结了仇怨,若是打起来,蓝衣少年定不是他的对手。别的且不论,皇子伴读怎么能和皇子对打,那不是以下犯上吗?
蓝衣少年似也没有与之争执的意思,只急切唤道:“你先别走,我还有话要说……”
这下可彻底激怒了宇文玄铮,当即一拳挥了过去……
这边打得热闹,那边狗叫得狂烈,很快巡逻的侍卫便赶了来,其中便有苏穆风。
情势危急,也顾不得宫规礼仪,只“殿下,殿下”的急喊着,小心翼翼又拼死拼活的分开了恶斗的两人。
她见众人对蓝衣少年也似颇为恭敬,料想即便是要惩治他的无礼也需请示他的主子宇文玄朗,心下不禁稍稍安了。
不远处的毛团几乎要吼得吐血身亡了,她亦不敢迟疑,急忙赶了过去。
“苏锦翎……”
被架住的宇文玄朗大急,却只眼睁睁的看那身影转了个弯便不见了。
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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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团今天大概是被宇文玄铮气糊涂了,举止失常,竟四脚不着地一般的冲进了雪阳宫,惊得那对仙鹤展翅欲飞。
今日本不是她当值,照规矩若无宣召是不该踏入正殿附近的,可是毛团这个样子……万一它惹了什么麻烦……
宫人亦是不敢阻拦这只状如发疯的小东西,只纷纷避让,一任它风火轮般直往瑶光殿而去。
待到瑶光殿朱红的高槛前,毛团忽的来了个急刹车,身子竖起,竟是推开了殿门。而这一刻,紧随其后的苏锦翎一时止不住脚步,险些踩到它身上。情急之下,忙调整了方向,脚下步青云却是一歪,人直直的向着门内跌去……
似见一道雪色划过,一阵淡淡的甘甜之香扑面而来……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是宣昌吗?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在这?
可眼前这人分明就是宣昌,眸中冷锐,如古水无波,却又翻滚她难以辨清的情绪。
“你……”
她刚要发问,却听得殿内传来一个极优雅极舒缓的女声,似是疑问,似是关切:“王爷……”
扶住她的力道忽的一轻,就这般消失了……
她稳住了身子,准备为刚刚的事故向殿内的大人物施礼请罪,可是……
紫檀案几正对殿门,两旁是一对紫檀雕花椅,而左右又分至两列黄花梨雕椅,是为来客所备。
而一个女子正立在客座首席旁……一身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华袍,繁丽中透着尊贵。赤金桃枝攒心翡翠簪斜绾着堕马髻,坠珠金钗的簇簇流苏及额心的红瑛珠子将那精心描画的面容耀得熠熠生辉。
早在百莺宫时,苏锦翎就觉得她清丽脱俗与众不同,而今粉面含春清眸流盼,更显妩媚多情姣丽万千。
此等姱容修态国色天香,世间能有几人?煜王可真是有福气呢。
对了,她怎么忘记了,方逸云现在可是煜王的夫人……
苏锦翎忽的想起,忙要下拜行礼,怎奈身边的雪袍之人长臂一伸,似是要阻拦她……
“王爷……”方逸云已款款走来,面带疑虑,目露警色:“她是……”
真是贵人多忘事,当然,苏锦翎怎会指望那么一个出身高贵的名门千金记得自己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呢?
然而这个小小的悲哀只是一闪即过……
王爷……
她的目光扫过略显空旷的殿堂,扫过垂地的锦幔素帷,扫过描金画漆的梁柱,扫过那对一人高的五彩团花纹瓷瓶,扫过静默在四角的绿衣宫娥,移至方逸云光华如月的脸上,又随着她的目光落在雪袍人的身上……
她微侧了头,眉心轻锁,似是要努力想明白此中的奥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