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小青昏头昏脑,大脑中又开始雷鸣电闪和万籁俱静来回交替。程然的气息刺激着她,那像经年的木头散发出的味道,不香,却是令她沉迷的,发昏的味道。
察觉到不对劲时,苗小青才睁开眼睛拍着他,含混地喊着,“程然!程然!”
身体的重量突然一轻,她睁开眼睛,程然已经躺到一侧,替她整理好了敞开的衣领,然后拉过她抱着。
两人都静默了一阵。
很久以后,程然问:“你不怕别人说吗?”
“说什么?”
“女朋友刚闹自杀,你就跟我——”
“随他们说。”苗小青满不在乎的说,“我自己知道怎么回事就行了。”
“我不会对你有多好,”程然又说,“也不懂怎样才算是对别人好。”
“我会对你好,”苗小青仰头,在他唇上点了一下,“你跟我学就行了。”
程然极其认真地望着她,黑亮的眸子闪着温暖的光,那是苗小青头一次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冷漠以外的情绪。
她抬起手,摸着他的脸,“我喜欢你,也喜欢对你好。”
程然的心里动容,刚吻到她的唇上,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
苗小青一骨碌滚到床边,落地站得稳稳的,一脸肃然。
室友踢着鞋走进来,看到苗小青一怔,指着门口说:“我再出去逛逛。”
程然看到苗小青脸上的尴尬,笑了起来。
室友往外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不对啊,你不是住对面,你们过去呗。”说着站到墙边把拖鞋换了,“程然让我把房间订在你的房间旁边,后来听说你一个人住,我还以为我能独占一个标间呢——”
他的话还没说完,苗小青已经跑出了房间。
第三天早上会议结束,下午组织去坐船游湖,湖心有个小岛,岛上的顶峰有座观音庙。
程然脚伤不能爬山,苗小青对观音庙没兴趣,两个人就待在酒店里。
酒店方来商议了赔偿事宜,苗小青拍着桌子说:如果你们没有诚意,就跟律师去谈。
程然只当她是吓唬,酒店方也没把一个学生放在眼里,直接谈崩了。
苗小青跟程然回房间,讨论这两天她听的那个报告。
一个小时后,酒店又来电话,表示愿意赔偿医疗费,误工费,甚至还有精神损失费,虽然不多,但已经很不容易了。
程然感到奇怪,“他们怎么突然想通了?”
苗小青还专注在推导上,潦草地回道:“管他们呢,愿意赔就行了。”
“是你一直跟他们誓不罢休的,现在他们妥协了,你怎么一点高兴的意思也没有。”
“意料之中的,这些人就是欺软怕硬——”苗小青顿了顿,把他扯过来,指着算稿上一处说,“这里还是不对啊。”
程然拿着笔在纸上划了几下,狐疑地看着她,“你这是在找男朋友还是在给自己找家教?”
苗小青没理他,直到把整个公式推完,才抬起头,程然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凑近他的脸看,他的眉头舒展着,睫毛轻垂,鼻梁很高,发出轻而均匀的呼吸,还有唇——
不算是薄唇,上唇有点肉肉的,下唇才很薄。
苗小青想到昨天下午,心跳如鼓。
她一阵心虚,正要转开视线,程然睁开了眼睛,大手一揽她的脖子,就吻了上来。
又是没什么正题的一阵拉扯翻滚,隔靴搔痒地拥抱揉捏,最后干脆抱得紧紧的,谁也不动了。
“要不要出去走走?”苗小青看着窗外的阳光说。
“我怎么走?”程然没什么兴致地望着天花板。
“我让酒店送个轮椅来,我推你。”
程然给他一个不满的眼神。
“就当提前体验老年生活了,”苗小青说,“你老了,也是要我推的。”
“我只比你大一岁。”
“大一岁就让让我。”苗小青无赖地摇着他。
程然还是坐上了轮椅,被苗小青推到了湖边那片白桐林的树荫下。
苗小青的脚跺着松软的草地。青草不是公园里修剪得很短的专用草,而是自然生长的野草,草叶细长柔韧,间杂生长着宽叶类野草和紫色的小野花。
“土挺软的,我扶你走走?”她问。
程然点头,被她搀着站起来。
“你右脚别用力,我能扶得动。”苗小青见他走两步偶像包袱又背上了,怎么都不肯让右脚拖行,就站着不走了,“你是想发展成习惯性崴脚?”
程然抿了抿嘴,“走吧,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