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过了多久。门前的白袍女子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推开了别鹤仙居的大门,悄悄走了进去。
门前已然无一人。前厅却不断传来欢笑声。
郁泉幽暗自叹了一口气,换了一幅表情,勉强挤出了笑容朝着前厅走去。
前厅的一群人早就在候着郁泉幽,眼尖的莫念川很快便瞧见,急忙向着郁泉幽招招手,脸上洋溢着笑容。
郁泉幽深呼一口气,走上前,同一群人坐在一桌上,很快便说笑成了一团。她吃着帝玦亲手做的饭菜,瞧着身边的人都还在她的身边。心底多日来的空虚失落也瞬然平静了许多。她笑着看向坐在她身边的帝玦。嘴角扬起的笑容正是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最期盼见到的。
她知道,他费劲心力同狐墨造了一出戏将云歌引到了别鹤仙居,又将这些她无比思念的人都寻了来,便是为了让她高兴。
他将云歌带来是为了将她心中这些天所有埋藏的苦楚平复。他想让她知道,她的身边不仅仅只有云歌一人。也想让她知晓,云歌虽然离去,却并没有同她断绝情谊。这世间,只要她在,身后的这一群朋友便永远都在。
待到坐席散去,她靠在他的身边,瞧着天边飘荡着的云彩闪了闪眸,轻声说了一句,“帝玦...谢谢你。”
那墨色身影淡淡一笑,强健的双臂将她抱到腿上,宠溺的说道,“你我之间不必说谢字。”
她高兴的搂住他的脖子,在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猛地亲了一口,呢喃道,“我...若是能同你生生世世相守...该有多好?”
这声呢喃很低,音色轻到帝玦几乎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
那人低下头皱眉疑问一句,“你方才说什么?”
眸中闪过一丝不舍与落寞的她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同你,吟溪同离雪终究可以相守,我是在高兴...”
她扯出笑容,莫名有些苍白。
帝玦低低一笑,轻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道,“我家夫人怎么如此多愁善感。”
郁泉幽悄悄哼了一声,躲在他的怀中盯着天空的彩云,慢慢失去了心魂。
苍天的变幻莫测是他们无可抗拒的力量。她不知以后会发生什么。可身上的煞气已然以为血月之夜的靠近又开始作祟不断。她又能够一人撑下多久的光景?
邪神炎珺一旦出世。这世间便免不了一战。她身为上古诸神合力留下的仙灵,面对这天下苍生也不可能坐视不理。若是当初便已下定决心不再管这红尘之事,她当初便不该回九重天。
她却选择了这条路。终究违背不了自己的初心。终究看不了这天下生灵涂炭。
郁泉幽清楚的知道。若是炎珺于牙骨洞练成邪术,那么神魔大战便会再一次发生。利用上古灵力的自己也会因为逆天命格彻底激发体内煞气。
她盯着帝玦的下巴发呆,嘴角弯起的弧度渐渐平稳了下去。再看不到任何笑意。她怎会不晓得体内的煞气到底是什么东西?
百煞之王情煞之所以最毒,不过便是因为它遇情至毒。她越是爱帝玦,这份情谊越是深刻。这一世她的煞气便不可能不发作。
而一旦发作,对于她便是不可挽回的致命之毒。
她低眸将自己知晓的这一切全部藏了起来。然后努力扬起微笑。至少,现下的时日,她要同帝玦好生相守。且不管到底这一世多长。只要同他待在一起,这世上还有什么困苦是她不能扛过去的。
想着想着,她不禁再一次紧紧搂住他的脖颈,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使得帝玦一愣,随后莞尔一笑。悄悄的在她的额上落下一个吻。
两人就这样坐在院中,幸福满足。
太阳渐渐从晌午的高度向下慢慢降去。挥洒的阳光悄悄变得冰凉起来。
傍晚已到。掌管着琼津山幕宾之事的小仙前来别鹤仙居请郁泉幽前去,她这才想起琼津山还有一个人正等着自己。于是急急忙忙理了理朝服,唤来仙鹤同帝玦一同赶去了琼津山上。
募兵仪式已然结束,所有通过迷惘森林之考验的六界义士都经过了各项考核进入了练兵帐下成为了一名天兵天将。依照着从前的规矩,点将仪式中,需要上位者从上千名天兵之中挑出一位将军。这精挑细选的活实在难做,也很是耗费心力。
于是,郁泉幽在一一接下九天玄女留下的文案后,便带着伶云一同住到了琼津山头的宫殿之中。
因为天族同魔族那一战,这募兵点将之事落下了不少文案与奏折未曾处理。如今她身为摄政帝君更是从司战府与司命府那里接下了许多本该转去碎怜居的折子。无奈的是,天帝爷爷像是铁了心的要她接手天族所有事物,现如今正将她如天族储君一般培养。叫她想要反抗也反抗不了。
说到底还是她眼下坐着的这个帝君的位子叫她满身难受。
于是浅浅叹一口气老老实实坐在紫檀文台上处理事物。好笑的是,帝玦这个堂堂魔族储君如今居然老老实实的坐在她的身边为她研墨。瞧着他皱着眉头拿着墨砚的样子,叫她忍俊不禁,于是嘴角弯起弧度笑了起来,“怎么?不过就是让你研个墨,一脸苦大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