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虎看来,刘兴平刚刚经历了这样的一番冲击,显然是需要安慰的时候,眼前这个老儿,却跳出来说什么关乎皇家脸面,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跳出来如此多嘴?若不是他还有一点忌惮,不愿在皇帝和王映真面前动手,恐怕已经一巴掌扇出去了,所以刚才的那句话说的理直气壮。
可对于站在周围的那些人来说,却都脸色大变,眼前这位王尚书虽然不是此间官职最高之人,却是真正的四朝元老,更是门生故吏遍天下,是朝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元老,更是这一次皇子回归的主要策划者,可以说,少年能够被皇族承认,虽然有内务处的纪录证明,没有这些文官的支持是绝对不可能的。
更何况,作为礼部尚书,这位王尚书最是方正,之前更是教育诸位皇族子嗣,平时便最为注重这些礼仪行为,此刻对于这位从民间回归的太子行为,本就有着颇多的不满,自然希望能够借助这个机会,来好好教育一下他的行为,却不曾想竟是受到了这般的直斥。
多少年没有这样待遇的王尚书,一下被气得脸色通红,全身都在微微颤抖,手指着王虎却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到最后才颤抖着说道:“竖子,此等地方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更何况太子为未来至尊,天地共证的皇帝,若没有相应的礼仪相配,必为天下人所耻笑,此等道理,岂是你等蛮子了解的。”
王虎眉头一皱,一下站起身来,厉喝道:“你口口声声说这是太子,可你这样的态度,哪里是对太子的模样?别看你年龄大,便可以在这里倚老卖老,说什么礼仪,皇者能够威压天下者,不外乎人望和功业,说到底便是权势和功绩,难道皇帝是靠着对人客气和霸蛮便可以坐稳的?兴平,踢他。”
早就对这个指手画脚的老家伙颇为反感的刘兴平,听到这个命令,几乎没有什么犹豫,上前几步,对着王尚书就是一脚,虽然因为身高的原因,这一脚只是踢在了老人的腿上,可还是让毫无准备的他往后踉跄的两步,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刘兴平。
王虎冷喝道:“看什么看,就是踢你了,你待怎样,还准备打回来不成?他可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就凭你?”
老尚书这一次真的被气着了,更让他难受的是,他竟然无言以对,自己虽然学了满腹经纶,可面对这样的莽夫,竟是有种秀才遇到兵的感觉,根本就不知如何是好。
王虎得理不饶人,指着他喝道:“你个老家伙,若再是这般倚老卖老,别怪我到时候手下不留情,真要是把你打出个好歹来,你也是活该,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去吧,别在这里丢人了。”
面对这样的指责,王尚书全身颤抖着后退,可此刻这次的行动是绝密,根本就没有平时众人围拢的模样,踉跄之下,他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显得狼狈之余,更是让他有种无计可施之感,若不是王总监派人扶着,他真有可能直接摔倒在地。
好在有剩余的几名官员走了出来,看到王尚书这般模样,都是大惊失色,神情怪异的看了眼王虎他们之后,便赶紧搀着老大人退了下去,只是在路上,还能够隐隐听到老大人的不满抱怨,却很快便听不清楚了。
就算是如此,这般夹枪带棍的言语攻击之下,还是让他只得用长袖掩住脸庞,羞愧的退了下去,看到他这副模样,王虎才有些不解恨的转头对刘兴平说道:“以后看到这等人,就这么治他,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了似的。”
年少的刘兴平,看到自己根本毫无办法的老者,在自己偶像的面前如此迅速的被赶走,心中早就乐开了花,赶紧点了点头,只是周围的人,脸上都露出奇怪的表情,刚才走掉的老者若都算不上人物的话,恐怕整个朝堂之上,就没几个算是人物了,只是这等时候,却都不好说话。
就在这番事情发生的过程中,隐隐有声音传进来,却并不清晰,可外面所发生的事情,里面之人却都非常清楚,一面水镜在王映真的操控之下,不仅将外面发生的一切清晰的展现出来,就连声音也都清晰可辨,而此刻房间之中只有两人。
一人自然是扶鼎门的王映真,另一人正半躺在床上,脸色有些灰暗,只有双眼之中,还能够看到浑浊之中偶尔闪着精光,显然不是一个愚钝之人,身上明黄的衣服,表明了他的身份,可干瘦的身躯,却根本撑不起身上的衣物,显然已经相当的瘦弱,病情也已经到了相当的程度。
看到那离去的王尚书,依然不肯闭嘴的愤愤模样,这位统治整个大魏达二十年的老人,忍不住眉头一挑,有气无力的说道:“看来,不仅是那些武将,很多人都在蠢蠢欲动啊,”说完这话,他的眼中精光闪动:“就是不知道,在他们的眼中,是不是还有朕的存在。”
说完这话,他突然一阵急促的喘息,过了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轻轻的拉动一根绳,王总监快步走了进来,贴在皇帝的耳边问道:“陛下!”
重重喘着气的皇帝并没有抬起头来,却说出了一番让王总监心惊肉跳的话语:“王老尚书的身体应该也不太好了,你去拟旨,就让他致仕回家休息吧。”
听到这话,王总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这等关键时刻,轻易罢免这等人望老臣,陛下是不是还要多想想。”
皇帝一下抬起头来,用一种让人全身发冷的目光,冷冷的看着王总监,让他的头上一下流出汗珠,皇帝才低声却近乎疯狂的咆哮道:“怎么,就连你也不想听我的了?这等倚老卖老的家伙,真要是让小家伙登基之后,用什么来压制这样的老臣?不若趁着我还有口气,便将他直接免去就是了。”
王总监没有想到,这背后竟然还有如此考量,再不敢多嘴,赶紧准备下去拟旨,可还没等他离开房间,皇帝却再次说道:“写好之后,先不要发下去。”
以为皇帝改变意思的王总监松了口气,赶紧答应下来,退了下去,却不知道,就在他离开之后,皇帝与王映真之间的对话,又会是怎样的让人心惊肉跳。
在周围所有的守卫和侍从都离开,在王映真的确认之后,皇帝陛下才郑重其事的抬头说道:“我知道你们的宗旨,就算是再没有希望,我也不会让你们难做的,不过我只想问一个问题,想来应该不会太难。”
王映真今日前来,其实就是避免出现刺王杀驾的情况出现,却并不是为了保护眼前的皇帝,而是为了避免在这样的过程之中,造成太多的气运流失,毕竟,此刻的大魏,气运已经是非常珍贵的东西了。
对于眼前的这位皇帝,王映真并没有太多感觉,在他接触的数位帝王之中,他算不得最优秀的,却也绝对不是最差的,虽有些眼高手低,好大喜功,晚年更是出现了黄天教的大规模叛乱,可对于大魏来说,却也算不得太差。
只是将自己始终放在一个超然位置上的他,并没有任何好恶,平静的行礼道:“陛下请问。”
皇帝紧紧盯着他说道:“刚才我已经确定那个孩子就是我的子嗣,更是已经将其立为太子,这等大事,定然会在气运之上有所反应,我想知道,气运到底有何变化?”
王映真心中一动,知道皇室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打交道,的确是知道了很多事情,竟是想要通过这方面来进行某种判断,实际上,这其实是一种非常好的办法,却也是他刚才心中慌乱的最大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