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耀确实没听说过张大林,或者说,他听说过几次但都忘了,一个人名两个人名在记忆里很难掀起什么波澜,更何况这个人名的主人他连见都没见过。
他觉得自己的话很平常,但这话在张斜七听起来却在心里涌起一阵狂喜。这并不是因为雷耀的无知,而是因为张斜七很清楚,雷耀的这些话一旦让张大林听到,又会有怎样的光景?
张斜七自问不是什么好人,但现在的世道就是如此,你想活的滋润点,就要让别人过的惨兮兮,碗里的饭就那么一口,你吃了,别人的就饿着,你饿着,别人也不会可怜你,什么是社会,这就是社会,什么是江湖,这就是江湖!
打定主意的张斜七冷笑着看向雷耀,“小伙子,事能做绝了,话不能说绝了,你以为你能,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如果我是你,最好把刚刚的话收回去,然后对着这张名片磕两个头,事就算过去了,否则,真出了事,你们几个毛头小伙子可吃不了兜着走啊。”
架桥拨火是江湖人的本领,三两句话逗弄着人家打起来,这就是本事,这种惠而不费的事情,张斜七觉得如果自己不做,就实在太有愧于自己的道行了。
“你说什么呢,凭什么我们要给这名片磕头?”雷耀还没说话,一旁的陈默就愤怒了,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苍天和娘亲,现在给张名片磕头,陈默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眼前这个傻逼疯了。
“小子,告诉你,别以为你能,这个人,可比你爸妈能多了!你给他磕个头,他高兴了,把你当个干儿子后者是公子哥养起来,以后你要吃又吃要喝有喝的,过的可比现在滋润。”张斜七如何看不出陈默年轻气盛,连忙调转枪口对准陈默,口中更是不断讽刺着。
“曹尼玛!”别的话陈默听不出来,公子哥这话可不是什么赞扬的意思,陈默虽然平时大多在家练武,但说人家是卖菊花的男宠,这样的词他还是能听明白的。张斜七的话顿时让他火冒三丈,冲过去一把抓住对方的领子,“你他妈再说一句!”
陈默冷冷地威胁道,虽然在家门口杀人不方便,但却不妨碍陈默教训对方一顿,眼看着陈默举起拳头,张斜七却拿出名片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小子,打我可以,给这位一个面子。”张斜七说着,举起名片左右摇晃,下一秒钟,名片却被陈默一把拽到手里。
“面子?给你面子!给,你的面子。”陈默说着,对着名片重重地吐了口吐沫,然后团成一团扔在张斜七脸上,就在他准备举拳头给他一顿暴打的时候,身后的雷耀却喊住了他。
“行了,弟,放他走吧!”陈默回头看去,雷耀只是淡淡地摆了摆手,随后竟然理都不理张斜七,径自转身回去了,见此情景,陈默也只好收起拳头,不服气地用力将张斜七推到一边,这才转身离开。
身后,张斜七并没有继续争辩,只是在目送着两人离开之后,冷笑着将那团名片小心捡了起来,打开看了看那团污渍,才如获珍宝地放进口袋里,又左右开弓扇了自己两个嘴巴之后,才挂出一副哭丧脸的表情,快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当张斜七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和管家站在张大林烟馆的门口,门外,两个穿着天青色棉布长衫的打手斜靠在墙角,冷眼注视着周围,看到张斜七走过来,两人警惕地摸向鼓鼓囊囊的腰里,一直到张斜七规规矩矩通报,并被里面的人接进去之后,两人才放松下来,继续没事人一样看着周围。
“张老板,您要给我做主啊!”临来的时候,所有的台词都已经反复想了好多遍,在见到张大林的瞬间,张斜七用尽了所有的演技,蹒跚地奔跑了过去,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张大林脚下,痛哭流涕地大喊起来。
“怎么回事啊,弄成这个样子?”看到张斜七,又看了看不远处站在的掌柜,虽然不认识趴在自己腿上的这个瘦猴,但那个掌柜刚刚从他手里拿走一张名片,张大林可是记得的。
“张老板,我们被人驳了面子,本来,这没什么,只是对方太嚣张了,明知道我们是借着您的面光去找他们,却毫不留情面,打了我们是小,折了您老的面子却是大事啊!”张斜七一边变着花样哭着,一边低声诉说着,同时不忘了用眼角打量着斜靠在那里抽烟的张大林。
“怎么就驳我的面子了?你别在这里架桥拨火,你那些把戏就别放在台面上折腾了。”张大林看着张斜七,作为混江湖的老油条,他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张斜七的表现有几分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