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耀没有拒绝,朝跟来的两个卫兵点了点头,对方便按照敌人的要求解开了南造云子的手铐。他并不担心南造云子趁此机会反将他一军,对她的信任早在之前就已经建立了。虽说鬼子的话他从来都不信,但雷耀坚信南造云子是真的醒悟了。
对于日本人来讲,醒悟是什么?醒悟意味着对于自己的过错开始悔恨。而这份过错只有真正的想通了,才会明白自己所欠下的命债哪怕是死十次八次都难以偿还的。
南造云子没想过自己还会继续活下去,反而更希望自己早早的解脱,这样就不用再当兵,也就没有所谓的军令压迫,而去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
所以南造云子这个将死之人,这个曾经不把人命当回事的的人,反而在这一刻她希望,不要再让无端的人丧命了,不仅仅是李之贻,也包括那自己的两位部下。
眼下形式,雷耀极其的不利,她已经洞察到周围设有埋伏,凭着自己对下属的了解,雷耀今日不但不能救回人质,反而极有可能载在这里。
为此南造云子在解开镣铐的时候没有离开,停在雷耀身边假装依然受着控制般,就连雷耀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两个特务死也不会想到自己的长官已经变了心,所以见到南造云子有了逃脱的机会却依然没有动的时候,认为雷耀定然留了什么手段,才导致他们的长官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寸头鬼子心头有些担忧,化为强横狠狠是拽了一把李之贻。
“把人放过来,别耍花样。”小鬼子把手中的人质利用的相当好,半藏着枪的袖口慢慢的挪至到李之贻的脸部然后是头部,随即顶了顶。
“别乱动。”雷耀还没说什么,南造云子抢先道出,还假装眼神会色,示意自己还处在危险的边缘。作为对方的长官,南造云子说的话必然要服从,就在两名特务有些放松时,南造云子又开了口:“把人先给她。”
“这。”若是把李之贻先给雷耀,自己手中就没了把柄,主动权就到了对方的手里。这让寸头特务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不过自己上级发的话应该是有一定的道理。
这才放心的把李之贻拉到身前,没好气的使劲一推,人就这样硬生生的撞了过来,雷耀一把将其搂住。
“放心人会给你,不过我要先确保她的安全。”毕竟四周有埋伏,人若这样直接交过去,不用想,下一秒肯定是一番逃亡战,所以雷耀先是推了推李之贻,让她随跟来的两个士兵先上车。
李之贻有些不情愿,她不愿意将雷耀一个人留在这里,但是她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只会是雷耀的阻碍,不得不上了车,从车里看着雷耀,眼神中担忧,她还有些害怕,并不是担心日本特务会伤到雷耀,而是担心花兰的手段让雷耀防不胜防。
这时,花兰不漏声色的歪了歪头,朝胡同口的位置示意了一番,而后很快站起身,好似事不关己的样子,绕开两个鬼子朝雷耀这边走来,边走边说道:“放心吧,姐在这呢,他们不敢乱来,四周可都是我的人。”
花兰很聪明,知道雷耀已经发现了四周的危险,所以自己提早说出来,没准还能打个马虎,到底是埋伏谁她怎么说怎么是。
雷耀不会相信她的话,别看之前双方很友好,那是因为各有所图,算是一种合作。现在南千门已经被解决了,自然这种要好关系也就不存在了,很早花兰就表明过,下一次就拿李之贻当做北千门的报复对象。然而此刻又随鬼子出现在一起,虽然不知道她又想搞什么鬼花样,但是所讲的一言一语都不可切信。
见雷耀依然谨慎的看护着身边的人先行撤去,花兰很夸张的叹了口气,回身冲两个鬼子摆了摆手,“和事佬不好做啊,不过雷耀是很守信的,让他们安全离开吧。天也不早了,我那茶楼也到了该忙的时候,我就先走了。”
话听着,好像两名特务找花兰来,是担忧雷耀耍什么手段,毕竟是在南京,这里还不属于他们的势力范围,很多行动受限,雷耀则截然不同,日军方面一直都认为雷耀是有国军的支持,此番前来又怎么可能放任不管,想想能拉个关系防备也是正常。
没有多想,雷耀的注意力依然留在两名鬼特务身上,花兰走过他的身边朝他转头时都没有察觉,然而就在下一刻,突然在逸仙桥上传来陈默的大喊声。
“哥,小心后边。”
陈默的声音如一声惊鸣,熟悉的声音入耳,雷耀当即预料到了不妙,与此同时身子下意识的朝侧方闪避了下,随着视线的变化,这才发现花兰停在他身后的位置,枪口中的火气还未完全散掉。
没想到花兰竟然对自己下黑手,就在雷耀惊楞的那一瞬间,胡同小巷以及穿行的路人中,纷纷跑出一些拿手枪的家伙来,所瞄准目标正是雷耀。
该死的女人。
暗骂一声,雷耀一个前滚藏身到邻近的一处石碑后,此时的周围如乱锅的蚂蚁,汹涌的人流刹那间涌向各个路口,路被堵住了。
人多杂乱,互相抢挤,竟占满了桥的一半位置。混乱的有如大灾难来临前的场景,各种尖叫声如同奏起了一段悲鸣的哀奏曲。
枪弹,不管是怎样打出去的,总不会有善心!是的,随着枪火声的激烈,时不时有无辜的路人倒在血泊之中。
大概数了数,花兰带的人大概有十五六名,两名鬼子特务也正想加入,好在南造云子第一时间阻拦,随着充满担忧的最后一眼望来,很快带着两名特务借着混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