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表现,让雷耀肯定,此人有猫腻,连夜里才发生的事都如此了解,来头不小。
“真的就好。”泼掉碗中的热茶,雷耀主动递了过去,起身后朝四处观望了两眼,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消失在了李元视线之中,实际上他是藏了起来。
已经引起了对方戒备心,雷耀再问什么对方也不可能再告知,所以他打算暗中跟着,瞧瞧这人究竟来自何处。
人走了,李元松不甘心,追出几步眺望了一番,这才长叹一口气,快速把桌椅板凳整理到一起,将那张象征权利的名片摆上一张,仓促地混进过往人群之中。
脱去长袍大褂的李元,整个人失去了书生气质,如同个小地痞一样哼哼唧唧,手袋里的大洋随着他脚步加紧,被撞得叮咣乱响,完全没注意到雷耀始终跟在身后。
李元先后逛了好几个地,钱挣得轻松花的也快,见到什么好吃好玩的都要掏上一块,最后剩下的陪他一起钻进了赌场,雷耀很有耐心的从天亮跟到了晚上,当李元骂骂咧咧从赌场出来时,藏在附近的雷耀都快睡着了。
李元应该是个老赌徒,路上一直叨咕着,改日定连本带利都赢回来之类的,满心的抱怨,不知觉将雷耀带回到住所中。
这是小镇边缘,四周都是些民房,李元拐进一处巷子中,朝两头探了探,确认没人注意后,快速走近身侧已经褪色的红漆木门前,有节奏敲了几下,很快有人开了门,钻进去后再次将门反锁。
如此鬼鬼祟祟,也正中了雷耀所料,这里住着的都不是普通人,他跟到门口悄悄朝里边听去,李元正不知被谁训斥着,声音模糊但有几个字眼异常的明亮,听到军统和汪什么之类的,雷耀忙围着外墙绕了一遭。
八丈多高的墙,凭雷耀的身手可以轻松翻过去,担心会被发现,他静静听着里边没有了响动,脚下捡了块石头抛了进去,确定没人注意到,这便爬了上去。
窗内透着光,可以看到有三两个人影,围坐在桌前喝着酒,被罚站的应该是李元,跟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待雷耀悄悄靠近过去时,才听清楚里边讲的什么。
“跟你说多少次了,别总拿从我这套来的话去赚钱,这些消息传出去可是会死人的。”说话之人声音很浑厚,言语之中更是带着冷漠,吓得李元连忙解释,“三哥,我真没有讲太多,很多事都是报纸登过的,再说了老百姓哪个不怕死,就算知道什么也不敢四处声张的。”
“你还狡辩,我真后悔把你带过来,要不是婶子有托付,当初就应该让你在牢房里过一辈子,你可知道现在什么时期,谁能掌握一手情报谁就有先机,我可警告你,若是你再到处胡言乱语的,无论是军统还是大姐找来,你我都得玩完。”男子气愤又透着紧张,猛然一拍桌,惊得窗外的雷耀下意识压低了身子。
“知道了三哥,我保证不会了,赶明我就把摊位撤掉。嘿嘿,那我,我可以吃饭了吗?”
“哎,李家怎么出来个你这样的后生。”
“嘿嘿,这事咱就别说了三哥,来我给你倒上,还有这两位兄台,就当弟弟谢罪了,干了。”
酒水是个好东西,一碗下了肚,屋内已经把所有不快抛到了脑后,之后竟是些侃天说地,不过也不知是李元酒精上头还是有意套话,雷耀感觉腿都蹲麻了之际,就听到李元这小子敬了三哥一杯,砸了咂嘴问道:“我到现在都没明白,咱们到底是跟军统的还是日本人?现在双方可是敌对关系,让我知道个明白,以后做事说话也好有个分寸啊。”
“哎,你这个蠢货弟弟啊,咱们现在谁也不跟,军统这边的任务装装样子,日本人有吩咐也只做表面应付,总之两边都先不要得罪,而且双方暗杀的目标,也想办法保护起来,汪主席那边没表态前,谁是敌谁是友都不能确定。”
男子解释的有些含糊,李元还想追问,嘴里没蹦出几个字,却被旁边的人打断:“李老大,你觉得汪主席会叛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