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理了理衣裳。
哀家要见皇帝,在哀家未回来之前,任何人都不得动永寿宫的人。
说完也不撑伞,便匆匆的钻进了雨幕里。
汪寿厉声道:先将这些人给看好了,漏掉一个仔细你们的脑袋。
......
汪寿进来禀告的时候,听到里头传来的响动,只以为在这紧要关头周炎宗不会见太后或是待事情完了之后才会见,没成想说话的功夫人已经出来了。
男人的呼吸有些沉,面上满是不耐之色。
也是,
好事被打断,岂有不恼的?
周炎宗端坐在宽椅上,见太后进来了也不起身行礼,只拿眼神打量着她,在他眼里的太后向来都是华贵端庄的,可今儿却有些狼狈,脖子处的紫青於痕上一道细细的伤口尤为明显。
周炎宗愣了一下。
孤已经给过太后多次机会,是太后一直在挑战孤的底线。今儿就算太后说的天花乱坠,永寿宫的人都必死无疑。这些个奴才不能劝诫太后,那就是无能,哪里配在太后身边伺候。等处置了他们,孤再挑些好的给太后送去。
许是淋了雨,又许是极度的愤怒,太后的身体打着颤。
她直直的盯着座上之人,良久才道:陛下当真是好手段啊。
周炎宗垂着眸子。
都是太后教导的好,否则孤哪里懂得这些。
太后被怄的说不出话来。
哀家只求一个素练,还请陛下恩准。
她作势就要跪下去。
周炎宗语带惊讶,太后这是做什么?这不是要折孤的寿吗?话虽如此说,可身子连动也未动。
太后到底是没跪下去。
素练跟在哀家身边几十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要陛下肯放了她,哀家愿意以一个秘密作为交换。
周炎宗挑眉。
这大周的天下都是孤的,太后以为有什么秘密是能瞒得住孤的吗?
太后面露讥诮之色。
男人好色,一旦被美色所迷惑,便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没了。
事关柔......
韩清漾一听到秘密二字,一颗心瞬间就提了起来,未等太后说完,他连忙走了出来,柔声求道:陛下,您就看在太后一片诚心的份上,放了素练姑姑这一回吧。
周炎宗皱着眉头。
韩清漾素来懂事,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未经传召便擅自出来的。
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半晌之后才道:既然爱妃求情,孤便留她一命。只一样日后要是再敢动孤的人,就休怪孤心狠手辣了。
他起身往里间走去。
孤还有政务要处理......
男人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丝毫的感情。
韩清漾愣了许久,暗道他是生气了吗?
太后原也没想到韩清漾会在这,更没想到他的一句话周炎宗就改变了主意。当然整个永寿宫的人都换了,光留下个素练也不足为惧了。
你以为瞒得了一次,还能瞒得了第二次?
道理韩清漾自然是知道的,可是......
他心里乱的很,哪里顾得上太后的冷嘲热讽,跟在太后后头,失魂落魄的出了养心殿。
里间。
周炎宗负手而立。
今儿一早太后召见柔妃,整个殿中只他二人吗?有无宫人伺候在侧?
黑影躬身道。
当时太后屏退了左右,殿中只柔妃娘娘和太后两人。
第25章
啪嗒......
朱红的墨汁掉落在奏折上,晕染开来似是雪天里盛开的红梅似的,红的刺眼。
周炎宗抬手将奏折扫落在地。
将这折子发送回去,字写的跟鬼画符似的,让他好好练练。简直就影响他批折子的心情。
汪寿跪在地上收拾着散落一地的奏折,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自打三日前太后和柔妃从养心殿离开之后,陛下的脸就阴沉得仿佛下一刻就能下冰雹似的。
他为那个不知名挨批了官员默哀的同时,也为自己感到悲哀。
这几天可算是苦了他们御前伺候的奴才们了。
陛下脾气暴躁异常,更胜往昔,光是茶具就摔了三套,外加两个白玉镇纸,两个砚台等等,就连桌子都掀翻了好几次,好在那桌子是金丝楠木的倒是结实的很,经摔。
汪寿捧着奏折出来的时候,后背都被汗水给打湿了,他望着外头明媚的春光,松了松领子,深深的呼了口气。
一旁的小乐子是他的徒弟,见着他出来了,便凑了过来。
师傅,要不咱们再去毓秀宫想想办法?再这样下去,只怕咱们这些做奴才的脑袋就要保不住了。
汪寿举起手里的拂尘柄在他额上敲了一下。
要去你去!
他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这三天里他可是去了毓秀宫好几趟了,回回都吃了闭门羹。急的他忙找了在毓秀宫伺候的早生贵子四人想问问陛下跟柔妃娘娘到底是怎么了?
可这四人是一问三不知,气的汪寿只恨不得拿指头将他们的脑袋给戳烂了。
得嘞。
主子们之间的事。
咱也不知道。
咱也不敢问。
小乐子揉着脑门,小声的嘟囔着: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汪寿瞪了他一眼,手刚扬起来。
小乐子就缩着脖子往后躲了去。
汪寿又将手放了下来,祸从口出,这些日子嘴巴给我闭严实了,要是惹得陛下不高兴了......他阴测测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砰.......
里头传来了一声脆响。
唉。
又碎了一套。
汪寿叹了口气,将折子往小乐子怀里一塞,抬脚在他屁股上踢了一下。
小兔崽子,还不赶紧干活去。
小乐子一溜烟的跑下台阶,似是想起什么,又跑回了汪寿的跟前,师傅,既然毓秀宫那位请不动,不如咱们去求求王爷如何?王爷素来待人随和,又难得跟陛下投契,不如......
汪寿一拍脑门。
这两日他都忙昏头了,竟然把睿亲王这尊大佛给忘了,转头吩咐了御前的人小心伺候着,急急忙忙的出宫去了睿亲王府。
......
毓秀宫。
愁云惨淡。
外头日光晴好,韩清漾歪在临窗的软榻上,看着外头的院墙上两只麻雀在那打架,看的极为入神,只瞧着瞧着思绪便飞到天边去了。
三天了。
他已经整整三天没见到周炎宗了。
而周炎宗也没遣人来递个话或是送个东西,韩清漾的心里空落落的,他换了只胳膊托腮,轻轻的叹了口气。
多福将新泡好的蜂蜜水放在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