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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8)(2 / 2)

江屿微微开了开口,却没说话。

你来做什么?萧向翎转回目光说道。

他的话音平稳,隐在面具下的目光照旧,但江屿敏锐地从这一个转头中,品察到了一丝不屑掩饰的厌恶。

来看看萧将军吃得可饱,穿得可暖。江屿说着,目光向隔壁牢房中的棉被瞥去一眼,如此,才能安然入睡啊。

殿下还不如多担心一下自己。几日前我将殿下从火场中救出来时你还命悬一线,现在就这样在暴雨中不遮伞到处跑。

萧向翎目光微转,看见江屿身下垂下来的一大滩水迹,若是哪个不小心冻死了病死了,白费我火里跑一遭,有几条命够你这么作践自己。

江屿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软,却又不过转瞬即逝。

萧将军这是生怕我先死呢。江屿笑过,上前迈过两步,与牢门栏柱的距离只有几寸。

他继续低声说道,但你又打算如何看到我死的那一天呢?这明是死罪,你却束手就擒伏罪,但你又怎是甘心坐以待毙之人呢?

萧向翎微微抬起眼皮,哪有七殿下计划周全,步步为营,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是殿下您想暗算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又如何辩解得出?

江屿眉心一跳。

那日,你本可承认宫宴当日救我之事,你本可以揭露我假扮七皇子侍卫蒙骗你的事实,告诉皇上火场中你舍命相救。如此便可摆脱你试图加害七皇子的事实。

江屿刻意放轻了声音。

你为何不说?

沉默良久,萧向翎倏地站起身来,立在栏柱内侧,与江屿距离只余咫尺。

目光相对,一冷一炽,结不成冰,擦不出火。

因为我说过,殿下曾让我想到一位故人。

江屿一愣,随即立刻错开目光笑道,都说过了,我怎会是你的故人。萧将军最近念故人念得辛苦,竟不知外面已经传成风流小传了。

江屿眼角弯起,那弧度若是稍大一点,便能滴出水来。

你知道他们都在说什么吗?他上身继续前倾,直到呼出的热气打在对方的银质面具上,化开一片转瞬即逝的水雾。

他们说萧将军英勇绝世,俊俏无双,有万人难挡之勇。而我这个不成才起又窝囊的小皇子,便只能靠美色求将军垂怜一眼。若是晚上把将军伺候得舒服了,或许还能借一股东风,巩固一番地位。

江屿将这些话说得极慢,清冷至极的嗓音配上下.流至极的文字,颇有几分透过古画看春.宫的诡异之感。

可惜,我现在竟是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刻意做出的遗憾意味恰到好处。

萧向翎听此,浑身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却并没有任何其他的表现。

那双永远平静无波的眸子中,连一丝闪动的情愫也没有。

殿下可是是为此,才对我心怀怨恨?他缓缓开口,这些谣言我自会放话出去澄清,闲人酒醉饭饱后的流言而已,殿下不必当真,也不必动怒。

倒也没什么。江屿直回身子,若是萧将军肯把面具摘掉,让我一窥真颜,我便不再动怒。

若是殿下为此事而来,便请回吧。

既像是故人,此等缘分,竟不值坦诚一见?

萧向翎摇了摇头,殿下,我刚刚说,您曾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江屿话头一顿。

但我现在十分确定,您并不是他。

为何?

我那位故人心善,所料单纯。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从不恶意揣测他人真心。哪怕是路边的小草、乞丐,也不会随意践踏的。

萧向翎沉声道,并非是殿下这般的周密之人。

周密之人。

江屿目光盯在地上,指甲渐渐嵌入手心之中,却又如同被针刺一般立刻松开。

周密之人,是极高的评价。江屿笑着说道,只是萧将军那位故人看上去,不是太聪明的样子。

萧向翎骤然色变。

只听呼通一声巨响,萧向翎猛地拽住江屿的衣领。力气之大,整间牢房的栏柱都在微微发颤,整条走廊侧的犯人都向这边投来畏惧的目光。

江屿被这一拽,上身猛地撞到铁栏柱上面。之前火场上受的内外伤还恢复得半斤八两,这一撞只觉眼冒金星,头脑空白,五脏六腑都跟着翻滚搅动了起来。

你怎么对我都可以。萧向翎咬牙切齿的低语在耳边响起,但是你要再敢说他一个字。

江屿只觉肋骨火辣辣地痛,一口鲜血涌上喉头,他却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强行将呕吐感压了下去。

萧将军不必发怒。江屿尽力稳住重心,勉强挤出一个笑意,眼中却闪着恶意的光,若非如此,他又为何会成为将军的故人呢?

握住脖颈的手腕骤然一松。

萧向翎怔在原地,连指尖都在不受抑制地以极小的幅度颤抖着。

第13章

还不快住手!大大胆!

二人正僵持,便有士兵从拐角处冲了出来,看见此情此景差点吓到心脏骤停,连话都说不清楚。

萧向翎这才松开手。

无事。江屿退后好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一只手暗暗扶住了墙才让自己未因疼痛而倒下去。

我跟萧将军只是在交流感情罢了,不必如此恐惧。江屿克制住话音中的抖,温声道,送我出去吧。

殿下

临走之时,萧向翎的声音乍然从身后传来。

江屿侧头抬眸。

他反而是被聪明所误。

这句话若细品,便有种十分微妙的意味,像是偏执地偏向自己心爱之人,看不得别人否定半分。

江屿轻哼一声,脚步未停,转身踏出了长廊。

来时未觉,大概是刚刚在下面待久了,衣服上的雨水后知后觉地沾在皮肤上,凉浸到骨子里。

没过几个转弯,江屿忽觉喉头难受,便仓皇停下脚步,一只手扶住了一侧的墙壁,一只手摆手示意士兵不必过来。

他用袖口紧紧压在嘴上,将咳声压抑到最低。

开始音量还是极低的,肩膀微微颤着,最后竟是没忍住,一口吐出刚刚压制下去的浊血来。

殿下,殿下您!送他出来的士兵见此吓得魂都飞了,只是江屿一直明示不让他靠近,便只能在一旁瞎着急。

这是怎么了,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声音从江屿身后传来,同时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江屿身体猝然一僵。

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二殿下!士兵见状直接跪伏在了地上。

有劳二哥多费心了。江屿堪称云淡风轻地擦拭掉自己嘴角的血迹,一根根掰开对方扣在自己肩上的手,缓慢而不容拒绝。

也多亏托了二哥的福,臣弟两死两生,还能有力气在这与二哥谈笑风生。

江驰滨眉间一抖,本就偏窄的眉间距被这小动作一映衬,反而显出几分奸诈之感。

这两件案子的凶手我自会协助父皇勘察清楚。江驰滨微微扬起下巴,显出几分自傲的意味来,七弟还是适合好好待在宫里养伤,别忘多燃几盆炭火。要是被下人欺负,炭火不够,二哥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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