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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2 / 2)

但江屿此刻似乎什么也感受不到,脑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把人救出去。而火焰肆虐处,是他唯一的前路。

身体早已脱力,脚下不小心踩到一本书。江屿重心不稳,猛地摔倒在地上,大概有十几秒钟的时间,眼前一片黑暗。

他感觉自己似乎要死在这了。

他朝着门口处无声地张了张嘴,由于烟尘的缘故,又出现了幻觉。

在跳动的火焰中,他看到一道黑色的身影身披一件大斗篷跑了进来。穿过半人高的烈焰,在自己眼中不断放大。

速度极快,宛若天神。

再也支撑不下去,江屿彻底失去了知觉。

第8章

周遭人眼睁睁看着萧向翎冲进去,却无法阻拦,又不敢进入。只得疯了似的向着殿外泼水,一个个心急火燎,生怕三个人一旦死在里面,自己的小命也要不保。

萧将军,萧将军出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齐齐抬头望去。

只见萧向翎一身黑衣,大步从火场中冲出来。漫天火光燃在他身后,映得他长身威武,银色面具下的神韵卓然。

身上披着的浸水斗篷早已被他脱下来,裹着一个不知生死的人。而太子则被他单手背在肩上。

一身三命,仿若神祗。

众人从未有此刻一般如此感受到劫后余生的快感,他们愣了几秒反应过来,随即手忙脚乱地上前帮忙。

而匆忙赶来的顾渊听说自家殿下也在火里,二话没说刚要冲进去,就看见了裹着江屿跑出来的萧向翎。

是七皇子府上的侍卫。萧向翎放下斗篷里的人,哑着嗓子对顾渊说道。

顾渊神色一顿,幸好相伴多年早就对江屿的秉性有所了解,便急忙说道,请将军先送他回宫,我去寻太医。

七皇子宫内。

萧向翎把江屿放在偏殿的小榻上,闷咳了几声。

江屿的状态十分不好。

本就苍白的皮肤现在更是毫无血色。嘴唇干裂,双目紧闭。

指甲、领口、嘴角、耳郭处尽是灰黑的烟烬,一席白衣早就辨不清原来的颜色,浑身上下有多处灼烧的伤口,连呼吸和心跳都微弱至极。

或是随着挣扎的动作,胸前那块血玉露到了衣领外,经过烈火的灼烧颜色更加鲜亮,有一种妖艳而恶意的凛然。

萧向翎盯着人毫无防备的昏迷姿态,情不自禁地走近,继而用右手小心翼翼地,抚上江屿胸前那枚玉石。

冷极了。

相触的一瞬间,似是有强烈的情感倾闸而出,顺着交接的一点迅速蔓延开来,传至四肢百骸。

而被刻意压制住的往日记忆一股劲地冲向脑海。

暴雨、鲜血、和那倒在地上,来不及见最后一面的人。

萧向翎下意识握紧拳头,由于用力绷着,关节都有种近乎偏执的苍白。

他不能死。

除了记忆中那次刻骨铭心的刺痛,萧向翎再未有如此强烈的执念,想让一个人立刻醒过来。

而距离那次,已经数不清过去多少个春秋了

他在哪呢。

萧向翎合上眼睛,微微叹了口气,将手伸进自己胸前的外衫内,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小巧的物件。

那是一个朴素至极的黑色香囊,封口处系着的线头早已被磨得黯淡,几乎就要断裂。

萧将军,太医来了!

顾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萧向翎飞速将香囊揣进怀内,再转过头来时,面色已与平常无异。

萧向翎心急得很,甚至没注意到太医是跪在塌边给江屿诊脉的。而普通的皇子侍卫则定不会有如此待遇。

如何?他问道。

太医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的神色,他转身向萧向翎拱手道,回将军,七殿七殿下府上的这位侍从烧伤严重。由于窒息吸入的灰烟已入心脉,浑身上下也有多处烧伤,感染的风险极大。

萧向翎牙关紧紧咬着,定定注视着那榻上躺着的人。

这种伤势本该是致命伤,但奇怪的是太医继续说道,似乎有一种温和的气血流在殿下殿下府上侍卫的经络中,似是有休养恢复之效。

而至于他能不能醒过来,醒来之后恢复到如何这个恕臣无法保证啊。

萧向翎始终面朝江屿站立着,对于太医的答复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

太医拱着手塌着腰,也不敢退下,甚至不敢抬头看这位将军的眼睛。

传闻北疆大将军杀伐果断,沙场上一柄重剑无坚不摧,一往无前,可以一敌万。金钱、权力、美色,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而他此刻就在这沉默一站,太医只感觉自己心肝都被吊了起来,小腿都在微微打着颤。

顾渊见萧向翎迟迟没说话,便对太医打了个手势,两人一同走了出去。

他向着太医深深鞠了一躬,道,刚刚您在萧将军面前所言七殿下病情,可是真实情况?

不敢有假。太医回礼道,我定全力救下七殿下,往后一日三次药羹,还是要麻烦小公子细心照料才是。

但是太医欲言又止,有一问不知当不当讲。为何要在萧将军前,称殿下是侍卫呢?

顾渊一愣,随即略显疲惫地勾了勾嘴角,这个在下也不知,或许殿下觉得如此有趣吧。

他今年十七,还未及弱冠。顾渊轻声叹道,还是个孩子啊。

与此同时,皇宫内。

这些天接连不断发生的事情,使皇帝鬓发似是在一夜之间变白。

他已经年近六十,为国事操劳一生,纵是再精明干练,终究难抵逝者如斯夫。

他单手扶着额头,靠在龙椅上,目光浑浊,像是随时都可能会睡着。

而大殿下方,只有夏之行一人拱手站着。

夏爱卿啊,你跟随朕也有二十多年了。

夏之行浑身肌肉一僵。

他本以这个节骨眼上,皇上召他来是为了宗卷一案以及太子殿起火的事情,却不想却要以这样一句不明不白的话开场。

君王心,不可妄揣。

他跪伏在殿上,说道,臣跟随陛下二十余年,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今后也必定誓死追随陛下。

起来吧。皇上瞧了一眼跪着的人,长舒一口气,道,跟朕聊聊往事吧

陛下请讲。

爱卿觉得,朕赐死若杨贵妃,可有何不妥?

夏之行当时冷汗就淌了下来,惶恐道,陛下秉公执法,大公无私,并无不妥之处。

皇上微微摇了摇头,浑浊的目光穿透宫门,似乎又看到了几十年前,两人初见的时候。

那时他正值壮年,私服去北疆寻访,一眼就瞥见了骑猎场上飒爽英姿的北疆公主。

她不似中原女子一般温婉柔弱,猎猎寒风吹起她胜火红衣。她在马背上拉满弓弦,似是随手一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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