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鲁修听完这话,愣在了原地。
突然他头上的树簌簌发抖。一只猫头鹰唱着丧曲,从他头顶飞过。
鲁鲁修被吓的一瞬间跳了起来,落地后开始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好像在躲避什么寻着呼吸而来的鬼怪一样。
陆鸣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深呼吸,深呼吸,别怕。
陆鸣,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他了。
我只记得他有一双水蓝色的眼睛,很爱笑的样子。手指纤细。
不要怕,他是你爸爸。
他一个雄虫在这个孤独的地方,被囚禁在黑暗里已经很久了,他也想要你带他回家的。
这漫长的等待终于就要结束了。。。。。。
鲁鲁修神经质的不断跺脚,低下头又抬头,看看大门,抬头又低头,紧盯自己的脚面。他们就站在那个房间的大门外徘徊不前,忐忑不安。
陆鸣我的雌父该怎么办啊?
如果这里面真的是我的雄父的话。
他本来是一个最一流的暗杀者,利用天生的毒素与幻觉,从来没有失手过。
直到他遇到了我的雄父,是的,我的雄父就是他的暗杀对象。
他冲冠一怒为蓝颜,为了雄父叛出了杀手组织。转身就变成了一个最好的妻子,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叛逆,浪荡,玩世不恭的雄父。
他是那么爱他的丈夫,我们家里的墙上挂满了雄父的照片,哪怕他当年以私奔,要去追寻自己的自由的名义离开了我们。
对着雄父,他好像有着无穷无尽的耐心和精力。从不觉得疲惫,对生活永远充满了希望。
他活生生将一个落魄的贵族小子娇惯成了真正的贵族。
自从雄父离开之后,他再也不出门了。他只是在家不停的书写,书写他和他的故事。
回忆他们的似水年华。
雌父说他对不起我,他的爱全给了我的雄父。他是如此的自私,他眼睛里只能容得下一个虫。
他可以照顾我,却无法给我足够的爱。鲁鲁修哽咽着扑在陆鸣身上哭泣道。:陆鸣,我不敢,我不敢告诉他。
他会死去的,他一定会跟着雄父离开的。
我从一开始就是多余的,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陪着他的宝贝离开这个世界的!
陆鸣,我害怕,我该怎么办!
我最终还是什么都留不下,是吗?
陆鸣没法回答鲁鲁修这个问题,他们穿越到这具身体之后,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原身的影响。
如果真的如图鲁鲁修说的一样,他的雌父本来是一个冷血,无情,杀伐果断的杀手。那么他真的可能只为了那个能够让自己感受血脉喷张,感受热血沸腾,感受生命温度的人活着。
这样的人该用什么方法留下他呢?没有办法的。他心中只容得下他的宝贝。
世间已然没有了他的宝贝,他为什么留在这世间呢。
夜深了,冷风打着旋吹过陆鸣,吹过鲁鲁修,吹过天野。
天野可不管鲁鲁修有多伤心害怕,他只担心陆鸣会不会被冷风吹病。他果断的打开了房间门。
陆鸣轻轻的摇晃身体,为鲁鲁修挡去风寒。泪水迷蒙了鲁鲁修的视线。当他抬起头看向门内,眼前却是一片模糊。。。。。。
忍受着痛苦压抑的呜咽与啜泣,忍受着腐朽憋闷的气味,他们一步步的走入了这个安放着众多雄虫尸体的房间。
天野具有优秀的夜视能力,只一眼,他就精确的定位到了蓝发雄虫的尸体。
三人走近了。。。。。。
不可否认他当年一定是个迷人的家伙,带有一点性感,一点高傲,一点贵族式的慵懒和优雅。他的眼睛已经早早闭上了,完美无缺的唇却微微翘起,好像下一秒就可以给人一个甜蜜的轻吻一般。
和他天使般的笑容形成对比的是,他居然具有着八块腹肌,肌肤紧致,肌肉紧紧的贴合着骨骼。陆鸣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习武之人才会有的身材,看似纤细,实则强悍。
大颗大颗的雪白珍珠编织在他如花,如水,如烟,如雾的长发里。他永远被定格在了一个最美的年纪,像一个精灵,一阵蓝色的风。
液体里还有星星点点的闪烁着幽兰光芒的蓝色花朵,丝丝缕缕,飘飘荡荡,就像在水中燃烧的火焰一般。
这样一个美人确实值得如痴如狂的爱。
是他!是他!陆鸣!真的是他!
雌父和我说过,他从雄父的少年时期就和他在一起了。
他教了他很多年的格斗,他从来不相信雄虫生来就应该软弱无能。雄父有着最优美的体型。
他就像一只慵懒的豹,华美而强大。
是他!
突然之间,鲁鲁修奔溃的跑了出去。他一边尖叫,一边哭泣。他只觉得控制不了自己了,他感到了一阵会被彻底抛弃的恐惧。恐惧之后是铺天盖地的愤怒。
他憋的面目通红,唯有喊叫出来,才能发泄出这种无力感与无边无际的黑暗情绪。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雌父,雄父都会离他而去的。
只留下他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在这个世间像孤魂一样的游荡。
为什么会有虫不爱自己的孩子呢?为什么面对雄父的时候他就如此的感情充沛,如此的百般耐心,千般柔情。
为什么只有自己是多余的。
为什么要杀害自己的雄父呢?如果雄父还在,雌父也不会重新变的无欲无情。
鲁鲁修一路狂奔,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到哪里去。
他只是无法停下来,只要一停下他脑子里就只剩下那和自己有五分像的雄父的脸了。
只剩下自己那像个奢侈的装饰品一般飘荡在水中的雄父了。。。。。。
陆鸣本想追上去,却被天野拉住了。我会让军雌去追他的,天太黑了你看不清路的。
不用担心,他能哭出来就好多了。
陆鸣和天野锁上门,在月色下,手拉着手,慢慢往回走。
天野,你说在宇宙里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吗?山崩地裂,斗转星移,一切都是瞬息万变的。
就像鲁鲁修的雌父一样,等一个虫,等了那么多年,最后等到的却是一具尸体,真的值的吗。
值得。
为什么值得?
不为什么,就是值得的。
他等到了,他等到了他的宝贝回家的那一天。甚至连当年的私奔也可能是假的。天野执拗的死死盯着陆鸣说道:他的雄主可能从来未曾背叛过他。
值得!
遥远的星球上,鲁鲁修的雌父修写下了一封给自己雄主苏的情书。
你总是来去自如,我想要在你的脖颈上挂一个小小的金铃铛。
当你回来时候,我才不会错过你的脚步声。
你在外面的时候,脚下也会针扎般的疼痛吗?
阴雨天,我总担心你受过伤的左腿会不会隐隐做痛。
还有我们的定情之物。
想起你,我只感觉舌头在灼烧。
干涸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