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年轻藏不住事,镇南侯摇了摇头,考虑再三方道:“承蒙殿下厚爱,只是犬子年纪尚浅,恐怕难以担此重任。”
“无妨,孤王用人自然有孤王的道理。”
关于封地驻军的人选,向祈其实没少考虑,那些个老将大多身兼重职,调动起来牵一发而动全身,新生代小将里边向祈琢磨了许久,也没定下个合适的人选,今日见到齐冉倒是正合适,这一身好本事也算过硬,正是想要出头的年纪又何妨给他个机会,也能让他感念自己提携之恩,更重要的是,这人是颜姝的表兄,自己用起来也放心。
再考虑的长远一点,自己以后若要娶颜姝,免不得要找一个跟颜姝亲厚的在她耳边多提提自己的好处,自己今日给了他这么大的恩典,向祈不信他日后敢胳膊肘往外拐。
第32章 向祈嗤笑一声,当着自……
齐老太太和颜姝说了会儿子话, 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你等着,祖母有东西要给你。”
老太太起身往内室去了,颜姝的两位舅母一同来给老太太请安, 全氏也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 她刚已经听齐茉说过颜姝的病情已然好转了,颜姝这个时候回来, 全氏免不得要来探探口风,看她是打算常住还是怎么的。
眼见老太太不在,全氏寻着了机会:“姝儿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回来了,舅母这连个准备都没有, 这次回来是要在咱们家住下了吗?”
颜姝不回话,全氏虽尴尬,但还是继续道:“有些话舅母得说在前头,这府中突然多个人, 那开销可不是一般的大, 你现下应该还用着药吧?你不知道你那些药都是顶好的,银子花的跟流水似的, 你说你要是回来住,这吃饭抓药的银子谁给?”
“我给!”说话的是颜姝的大舅母崔氏, 原本崔氏是不想开口的,可这全氏说话也忒难听了点,都没听说过谁家的姑娘回自己娘家住还要给钱的, 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崔氏牵着颜姝在自己身旁坐下:“别理你二舅母, 她说话向来口不走心,跟你开玩笑呢,尽管回来住,有什么缺的用的, 告诉舅母,我给你添置,丫鬟婆子们使唤着不顺心,也来告诉舅母,我倒要看看有我在,谁能欺负了我家姝儿!”
全氏不乐意了:“大嫂,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搞得好像谁苛待了她似的,再者说,你的银子不也是从咱们府里出去的吗?左不过是太子刚提携了你们家冉哥,你就处处向着这丫头说话,”全氏意有所指阴阳怪气道:“到底是咱们颜姝脸面大,也不知给太子吹了什么风,上来就给自己兄弟博了个三品的差事,咱们这些老实本分的,终归是比不了。”
向祈刚提携了齐冉?颜姝是真不知道,不过她现下懒得解释也不想解释,崔氏却是看不过眼了,斥道:“你好歹是长辈,说话也没个分寸,待会儿娘出来,你还敢这么说?”
提到齐老太太,全氏瞬时像打了霜的茄子般老实了,老太太拿着一个精致的紫檀木小香盒出来,看到这几个人出奇的安静,也不在意,只从盒子里取出一串成色极好的赤红珊瑚珠来:“这是祖母的陪嫁,前些日子特意拿去佛前开了光的,你戴上,以后保管无病无灾,平平安安。”
老人家的心意,颜姝不想辜负,配合的给戴在了手腕上,全氏又气又眼红,可终究是不敢多说什么,齐老夫人亲切的拉着颜姝的手:“既然回来了,那就留下陪陪祖母,你住在别院的时候,祖母本想将那房契买下来的……算了,都过去了,就留下来陪陪祖母好不好?”
颜姝尚未及答话,全氏先被那鲜嫩的茶水呛了满嘴,不住的咳嗽,颜姝想了想,还是委婉的推拒了:“孙女以后常常来看望祖母,只盼祖母莫要嫌我烦才好。”
齐老夫人眉眼间有些失望:“我知道你对太子有情,他对你有意,可你们两个都尚未婚配,你神志不清的时候便也罢了,现下还住在一处不合适。”
颜姝道:“我已经想好了,请祖母托人将观音庙打扫出来,我过几日想搬过去住。”
“不行,”齐老夫人果断拒绝:“马上就入冬了,山中严寒,你这身子怎么受的住,搬回来,跟祖母住。”
崔氏也跟着劝:“好容易回来了,就留下来好好陪陪你祖母。”
“娘,姝儿她不回来自有她的道理,咱们又何必强求呢,”全氏生怕颜姝留下来,忙道:“再者说,那观音庙清净,正适合咱们姝儿养病。”
齐老夫人反问:“观音庙既然清净,那把你家茉儿送去养胎?”
全氏不说话了,颜姝不想听她们争执,找了个由头说许久不回来想去小花园里走走顺利脱了身,却不想遇到了不速之客。
陈致平在自己府里总被国公爷逼着准备明年的春闱取士,他实在受不了了就找了个接齐茉回去的由头跑来的镇南侯府,不想却在这里遇到了颜姝。
大婚那日,他曾和颜姝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悔的肠子都清了,奈何向祈在场,找不到说话的机会,此刻又见颜姝,陈致平忙朝她奔了过去。
不远处,齐茉和自己的侍女静悄悄的打量着她们,那侍女道:“夫人不去管管吗?”
“怎么管?冲上去大吵大闹?”本来陈致平就不待见自己,现在闯上去对自己半点好处也无,侍女本以为齐茉就这么放过她们了,就见她笑道:“今日太子也在府里吧,你去请太子来。”
“颜……颜姑娘,你还记得我吗?”陈致平忐忑道:“咱们曾有婚约的。”
那日颜姝倒是没怎么注意他,后来还把向祈错认成了夫君,听他这么说方才想起来,口中冷淡道:“不记得。”
颜姝转身要走,却被他慌里慌张的给拦了下来,嘴边带着讨好的笑,想着颜姝之前摔坏了脑子,不记得也正常,陈致平满嘴堆笑道:“不记得也没关系,只是咱们好歹也是有过婚约的人,我就想问问……”
“问什么呀?”向祈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拽着颜姝的手将人扯到身后,冲着陈致平道:“有问题问我。”
见到向祈的那一刻,陈致平便怂了,心里暗骂他怎么这个时候来,可是现在就走吧自己好不容易遇见颜姝一回,实在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于是壮着胆子道:“殿下也在啊,我就是有几个问题想问问颜姑娘。”
向祈斜眼睨他:“问。”
陈致平遂深呼一口气,转向颜姝道:“你现在过的还好吗?我跟你说,咱们好歹是有过婚约的人,你若是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我养你。”
向祈嗤笑一声,当着自己的面说这话,看来上次还是打的轻了。
“你是要养她吗?”向祈轻蔑道:“那咱们就得好好算算了,阿颜她一顿饭开销也不多,差不多也就抵你老子半年的俸禄;还有,她在我府上每隔一个时辰便要换新的点心花样,一天也就一百四十四道点心不带重样的,一天的点心加上付给厨子的报酬,也不多,像你这样的纨绔,一年内不吃不喝劳作不息,应该可以勉强付个点心费;除此之外,阿颜的衣服用的都是千金难得的皎绫纱,首饰的话,也不算难,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陈致平听的浑浑噩噩的,这是养了个吞金兽吗?他奶奶的,有钱了不起呀!
他虽心里这么想,可到底是不敢说出来,向祈看他这怂样也懒得跟他废话:“还有问题吗?没有就滚。”
陈致平本想在颜姝跟前卖个好,可谁承想,没能博得美人好感,反倒被人用银钱砸了脸,恨不能扎个地缝钻进去,听到向祈那么说刚想麻溜的滚蛋,就听颜姝道:“等等,婚书呢?”
陈致平忙转了回来,从怀中取出两张纸递给颜姝解释道:“我一直收的好好着呢,都贴身收着,从不让她们碰的。”
可颜姝看也不看,干脆利落的将两张婚书撕了个粉碎,纷纷扬扬的撒了一地,陈致平眼泪都要急出来了,趴在地上试图将那一片片碎纸重新粘起来,这婚书是自己和颜姝有关的唯一的东西了,他一直以为婚书在,自己和颜姝就不算彻底断了联系,可谁能想到,这颜姝怎么轻飘飘就给撕了呢。
“以后咱们没关系了,”颜姝说罢又转向向祈:“我们走吧。”
向祈扯下自己的披风帮她穿上,颜姝也没推脱,边系带子边道:“我过几日想搬去观音庙住。”
自己与祖母住在一处,尚还引得全氏怨恨,要和自己算算药汤茶水钱,那她这些时日在向祈那边蹭吃蹭住岂不是更不像话,虽然她觉得向祈并不会这么想,可是自己这么一个犯起病来谁都记不得的人,又何必给人凭添麻烦呢。
向祈想帮忙的手僵硬的缩了回来,愣了半刻方道:“是我招待不周吗?”
“你很好,”颜姝望着他的眼睛,满脸的真诚和歉意,“咱们之前的事我听祖母说了一些,当年是我胆怯退缩,对不住你了,现在,托你照应,我这病虽然好了很多,但还是记不起咱们之前的事,这对你不公平,”颜姝尽力扯出一个笑来:“我这条命是拿药吊着的,给不了你什么承诺的。”
“照顾你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不需要你给我承诺。”
两人的眼角都有些红,向祈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率先服了软:“就算你想出去住,那观音庙收拾出来总归需要时间的,现在,先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