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冬天的时候,花狗鱼早就停止进食,鱼肠内并没有杂物,根本不用洗,一旦切开洗净,也就失去了原汁原味!”
“不用洗?”李自成瞪大眼睛,汤汁内似乎有大量的混合物,虽然周坤一再说那不是花狗鱼的排泄物,他还是不敢吃,只能摇着头苦笑,他没有尝尝这个原汁原味的福分。
当晚,李自成便在小木屋中息了,待天色大亮,便要离开,去往伏羌堡,周坤自然要来送行。
“周总旗,从这儿去伏羌堡,还有多远?”
周坤低头思索了片刻,方道:“大约百十里,沿着倒淌河,上行至日月山口,如果顺着南响河,便能到达湟水南岸,大人要去伏羌堡,这样行走便会绕上数十里,,其实,只要向东穿过花石山,便是伏羌堡,这个日月山口,听说是唐蕃古道的要冲,必经之地。”
“唐蕃古道?”李自成若有所思,“上次蒙古人突袭了伏羌堡,是否来自唐蕃古道?”
“这个……属下不知,但属下估计,既然从西面突袭伏羌堡,肯定要经过日月山口。”
李自成抽出行军地图,摊开在马背上,“你是说,要从西海以南东下,必定经过日月山口?”
“这个……属下也不确切,但老人都是这么说的,这里曾经是唐蕃分界的地方,据传说当年文成公主入藏,走的就是日月山口,倒淌河就是她思乡的眼泪。”
李自成此陷入沉思,早知道周坤熟悉此地的地形,昨晚就该彻夜长谈,从他的话中,基本可以确定,日月山是西宁卫在西南方向的唯一出口,伏羌堡镇守西海以南,镇海堡镇守西海以东,大明卫所的设计,不是没有道理。
以大唐与吐蕃的不死不休的关系,如果日月山不是双方唯一的交通要道,双方很难在此取得攻守上的平衡,最终以此作为分界线。
如果日月山是唐蕃之间的交通要道,那伏羌堡的设计,就有些问题,李自成看着行军图,伏羌堡与日月山口之间,足有六七十里,难道将敌人放进日月山再进行阻击?除非你有必胜的把握,能将来犯之敌一具全歼,否则战场在自己的土地上,受到伤害的必是自己的百姓。
应该将伏羌堡西移至日月山口,当道要冲,以少量兵力,即可阻敌于外,以汉民族高出周围异族数百年的目光,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他看向周坤,“周总旗,日月山口,以前可有士兵驻守?”
“属下不知,属下原本只是一名小旗官,军事部署这等大事,乃是卫里的事,哪里轮得上属下知晓?”
虽然周坤没有给出答案,但李自成并没有失望,至少他明白了日月山口的重要意义,不仅是农耕区与游牧区的分界线,更是西宁卫从西南方向阻击游牧民族的关键所在。
山川,对游民民族来说,是草场所在,特别是能提供季节转换的草场,但对农耕民族来说,则是屏障,是阻挡游牧民族渗透的关键节点,李自成的历史知识并不丰富,但他也知道,许多重要和险峻的关隘,都是依山而建,阻挡北方游民民族的万里边墙,就是将北方一系列的山川用石墙连接起来。
李自成突然想起,在中央王朝大一统的时间里,两宋是最为薄弱的,契丹、西夏、女真、蒙古等北方游牧民族,好像谁都能欺负她,就跟她没有掌控北方“幽云十六州”这一片燕山山脉有关,没有山地的阻挡,游牧民族随时可以南下掠夺,补充实力。
他心中一紧,有了计较,伏羌堡的周围,有南川这条河流,完全可以垦为耕地,将来就叫“南川县”,南川县比北川县最大的优势,就是有了一座现成的军堡,不像北川县完全白手起家,硬生生要在草地上立起一座县城,现在唯一的欠缺,就是官员了,看来,回到西宁后,要好好与冯铿谈谈了,希望饥饿加上关押,能让这头倔驴学会妥协。
李自成原本还想在镇海堡立县,镇海堡已经丧失了作为军堡的作用,若不是何小米在当地募兵,它已经变成一座不设防的空城。
但镇海堡的格局太小,周围的可用耕地太少,难以承受县城所需要的人口,距离西宁不过四十里,地域上太近,也决定了这片区域难以形成一个局部经济中心。
如果镇海堡一定要改军为民,作为一个小镇更为合适,人口不会太多,但距离西宁和未来的湟源县,都是一日之程,正好在两者之间搭起一座路途上的桥梁。
李自成盘算已毕,拾起行军地图,跨上战马,告别周坤向东而去,不到两个时辰,便来到日月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