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学颜躬身道:“回王爷,城中不仅士兵不足,就是……就是兵器,也是多有损毁,臣这段时间,正在安排人手,紧急修缮守城器械……”
朱华奎沉吟片刻,道:“依君复看,武昌能不能守?”
徐学颜轻皱眉头,思索了好一会,方道:“以臣看来,现在的这种状况,肯定难以持久,要想守城,必须募兵,”顿了一顿,又道:“可是,新募的士兵,操训时间不足,战斗力恐怕很难上去……”
朱华奎点点头,道:“君复说得是,城中的文武,都是饭桶,他们只会贪墨兵饷,”又喃喃自语道:“看来,守卫武昌的事,也不能全部指望他们!”
“王爷……”
“君复,你这个知县也别当了,眼下流寇逼近,武昌城都出不了,城内的事,自然有他们,”朱华奎道:“我们要自己招募士兵!”
“王爷真的要招募士兵?”徐学颜暗暗称奇,王爷不是不肯出钱募兵吗?
“本王自然要协助守城,但不能将银子交给他们,”朱华奎的脸上,现出不屑之色,“左良玉在武昌作乱的时候,附近不是留下许多溃兵吗?君复将这些招募过来,他们原本便是士兵,不需要操训!”
徐学颜深深一揖,道“王爷说得是,不知道王爷要招募多少士兵?”
“两千吧!加上王府原先的士兵,已经有五千了,”朱华奎昂着头道:“这些都是我们的士兵,就叫‘楚府兵’,士兵由你管控,粮饷有王府发,万一流寇攻打城池,就让他们驻守南城的文昌、保安二门!”
楚王府位于南城附近,朱华奎自然不愿将王府的安全交给别人,南城还有一座正门,叫做望山门,不过,望山门正对着督院,乃是武昌文武云集的地方,他自然不用担心。
此时的督院,正在召开紧急会议,武昌城内,不拘文武,也不拘职位高低,只要能为守城献策,都可以参加。
巡江都司硃士鼎、通判李毓英、巡江都司硃士鼎、参将崔文荣、前阁臣贺逢圣,还有贺逢圣的学生、诸生冯云路等。
参会的以武将为主,文官当中,湖广左右布政使、武昌知府、江夏知县等,因为入京觐见,都不在武昌城内。
主持会议的是新任承天巡抚王扬基。
王扬基新任右佥都御史,巡抚承天、德安,但这两府都被流寇占了,他便赖在武昌不走,因为李信部的独立营已经威胁到黄州安全,便将自己的亲信、黄州推官傅上瑞调至武昌,以避流寇。
王扬基万万没想到,流寇没有去攻打黄州,而是直接攻打武昌,早知道如此,打死他也不来武昌。
贺逢圣虽是文官出生,却是主战派,坚决要求募兵,既然楚王不肯出钱,那就向城中的士绅募钱,如果不能守住武昌,这些士绅也很难独善其身。
这是大多数人都想法,贺逢圣是致仕的阁老,他的意见,毫无阻滞全票通过。
贺逢圣的学生冯云路,见自己的老师是主战派,便也说出许多慷慨激昂的话语,一句话,人在城在!
王扬基却是翻着白眼,这个时候,大话空话有什么用?有本事用你的大话和决心去退了流寇?他打着哈欠道:“向士绅募钱的,就交给阁老大人了,冯先生协助阁老大人,诸位还有什么想法?”
参将崔文荣道:“阁老,各位大人,依本将看,守城不如守江,守江不如守汉,磨盘、团风、煤炭、鸭蛋诸洲,浅不过马腹,纵之飞渡,而坐守孤城,非良策也。”
“崔参将是要渡江而北?”王扬基不悦道:“流寇都是聚集在对岸……武昌城内的士兵本就不够,如今大家都费尽心机募兵,崔参愿意渡江送死,可以着本部人马渡江。”
崔文荣身份地位低微,不敢多言,却是暗暗打定主意,只有守住汉阳,才能保住武昌,会议结束后……
“不过,崔参将说的也有道理,”王扬基睨了崔文荣一眼,道:“流寇集中于对岸,尚未渡过长江,我们先聚集江北的溃兵,先行抵抗,削弱流寇的力量,”顿了一顿,道:“禧徵,本府现在授你为江北监军,全权节制江北的兵马,务必阻止流寇渡江!”
傅上瑞一愣,见王扬基以目示意,忙道:“下官遵命!”
王扬基咳嗽一声,道:“本府即日也要渡江北上。”
贺逢圣一愣,道:“承天、德安两府都已经失陷于流寇,王大人还要渡江?”
王扬基向北方一拱手,道:“本府受朝廷重托,明知是死,也要死在承天、德安!”又向贺逢圣一拱手,“武昌府城,就拜托阁老了!”
除了督院,傅上瑞放慢脚步,等到王扬基,悄声道:“大人果真要渡江?”
王扬基忙摆摆手,小声道:“先离开武昌再说……”
崔文荣离开督院后,立即整顿本部人马,又拿出私产,招募了部分青壮,汇聚了两千人,从鸭蛋洲渡江,奔汉阳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