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东面的恢河,李自成发现,恢河虽是桑干河的上游支流,但此时水量甚小,几乎要断流了。
他隐隐抓住了什么,却又不太清晰,正思索之间,牛金星却是一蹦三尺高,“皇上,有了!”此时一脸的兴奋,再无平日淡然的模样。
李自成心中一动,淡笑道:“牛先生的意思,是在此处筑起炮台,然后架起火炮攻城?”
“原来皇上已经想到了?”牛金星顿时蔫了,脸上的失望一闪而逝,道:“皇上,听声音,城内的明军也有火炮,必须查探出明军火炮的射程!”
李自成心中暗笑,如果不是你一惊一乍的,老子很可能一时想不到在此处搭建炮台的事,不过,牛金星说得不错,先查探出明军火炮的射程,然后将炮台搭建在明军火炮的射程之外,到时候再用炮击,周遇吉只能干瞪眼等着挨宰了。
他向何小米挥挥手,何小米立即派出两名士兵前去城下查探。
李自成和牛金星都在查看地形,心中盘算着炮台的位置,稍顷,两名亲兵返回,“回皇上,城内的明军,使用的是佛郎机大炮,射程大约七百步!”
七百步?那就是大约一千米了,比明军的虎蹲炮射程稍稍远些,但与天命军的山地炮相比,就差得远了。
李自成与牛金星商定,将高台搭建在东城外一千步的地方。
贺锦依然在攻城,而李自成已经调派了大量的人手,在一个叫做半沟的地方,开始搭建炮台,炮台的高度,必须达到城墙的高度。
当晚奉天营收兵后,贺锦向李自成汇报战况:降兵团伤亡近千,奉天营、第六营的伤亡,也是接近百人,明军伤亡不明,估计比天命军稍稍少些……
李自成顿时皱起眉头,半日的时间,伤亡过千,这样的伤亡,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特别是马有水的第六营,枪手们一旦出现伤亡,短时间根本没有人手补充。
马撇,这个周遇吉,真是与天命军杠上了?宁武关内不过数千士兵,能阻挡十数万天命军吗?就是用猪脑袋也可以想出,这不过是螳臂当车,周遇吉脑子进水了,自己不想活,还让士兵们跟着受死……
暗骂是没有用的,周遇吉根本听不到,就是听到了,也不能改变战场的局势!李自成交代贺锦,明日攻城的时候,减小强度,以便减少士兵的伤亡。
等到贺锦走后,李自成即刻让何小米前去传令:搭建炮台的士兵,歇人不歇工具,各部轮流作业,连夜搭建炮台!
次日午后,半沟已经垒起十余座炮台,每个炮台上可以放置六门山地炮。
从第三营调来的六十门山地炮,以及大量的开花弹,奉天营刚刚撤下去,这边的火炮就开始射击。
密集的炮火,倾泻在宁武关城内,周遇吉发现形势不妙,急忙调转炮口,向半沟的方向进行炮击。
可惜,明军使用的佛郎机火炮,射程不过七百步,无论如何抬高仰角,也达不到一千步的距离,周遇吉气得在城头大骂。
李自成站在高处,用望远镜观看着城头,虽然不认识周遇吉,但根据他的肢体语言,估计城上就是周遇吉,面上不觉露出一丝冷笑,终于轮到周遇吉叫骂了!
叫骂的永远是弱势的一方。
明军的佛郎机火炮发射的实心弹,虽然够不着天命军的炮台,却是为天命军的山地炮指明了方向,炮兵们知道,昨日有不少兄弟就丧生于明军的这种火炮中。
不用谁来指挥,炮兵们自动将开花弹的落点调整为城头,周遇吉虽然下城逃走了,但留在城头上的佛郎机火炮,不一会儿便熄火了,不知道是损毁,还是明军的炮手知道射程赶不上,自动停止射击。
天命军的炮兵,再也没有的顾忌,六十门山地炮齐发,炮火不断向前延伸,大半个下午的时间,几乎将周长只有七里的宁武关犁了一遍。
这一次,李自成不惜开花弹,它们的出现,原本就是为了摧城拔寨,减少本方士兵的伤亡!
这种大规模的炮击,城内的百姓也会伤亡惨重,但李自成顾不得了,总不能为了减少百姓的伤亡,就让天命军的兄弟处于危险的境地。
太阳偏西后,慢慢下行至远山的山顶,向山下投射无数淡黄色的光晕,暖暖的、稀疏的。
李自成向西面看了两眼,灰黑色的城墙之内,日光与火光几乎混淆了极限,他估计城内的明军遭到已经致命的打击,遂传令停止炮击,让贺锦的奉天营开始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