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转身去了宫门出。
代善知道,两红旗没了,礼亲王府已经堕落,连文臣都不如,甚至比不上朝中的汉臣,本来预备回去,索性不问政事,或许还能多活两年,但黄衣说,来自铁岭的讯息,让他心中吃惊,难道天命军敢绕过盛京去攻打铁岭?
如果天命军偷袭铁岭,那途中的抚顺……
代善打了两个寒颤,如果抚顺、铁岭丢了,不但盛京成为一座孤城,再也不会有人员和物资补充,大清连退路都没了,抚顺正好切断了盛京与新京(赫图阿拉)之间的通道……
黄衣领着一名身着皮甲的士兵回来了,士兵的头盔都没了,脸上沾着不少干涸的血迹,已经呈暗红色。
代善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缓缓坐在专为亲王准备的木椅上,竖起双耳,心中还存在一丝侥幸:或许铁岭城尚未失守……
那士兵上前两步,单腿下跪,大哭道:“皇上,皇叔父摄政王,铁岭失守了……”
“什么?”多尔衮虽然有了思想准备,估计不会是喜讯,但实在没想到,盛京北方的铁岭,竟然失守了,他呆了一呆,一把揪住士兵的领口,“什么,你再说一遍……”
“皇叔父摄政王,铁岭的确失守了……”
多尔衮松开士兵的衣领,抬脚将他踢翻,双目瞪得犹如铜铃,“你是天命军的探子,是不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啥时投靠了天命军?”
那士兵在地上爬了半圈,脑袋对着多尔衮,继续哭道:“小人是大清的人,怎会投靠天命军……皇叔父摄政王,铁岭已经失守,小人拼命跑回来,就是要告诉皇上和皇叔父摄政王……”
多尔衮逐渐冷静下来,如果士兵是说谎,就不应该来到崇政殿,而是去军营,一旦勇士们得知铁岭失守,士气必会低落。
他用目剑冷冷地扫着士兵的后背,“谁,谁攻破了铁岭?”
“天命军,”士兵抽泣着道:“小人虽然不识天命军,但他们打出的旗帜,和盛京城外的旗帜一模一样!”
多尔衮怒道:“胡说,天命军都在城外,何时去了铁岭?”
“回皇叔父摄政王,的确是天命军,至少两万骑兵,还有步兵,就是步兵攻破了铁岭,他们的火器……”士兵喘口气,继续道:“皇叔父摄政王,勇士们尽皆战死,只有小人逃回来报讯……”
骑兵?多尔衮心中一动,难怪前日有不少天命军的骑兵来到盛京城下,当时还以为是天命军在增兵,现在看来,就是这股骑兵破了铁岭!
那士兵抬起头,哭诉道:“皇叔父摄政王,勇士们都是死无全尸,首级都被汉人割了……皇叔父摄政王一定要替他们报仇呀……”
多尔衮用阴冷的目光看着那士兵,“铁岭周围,数千勇士都战死了,为何只有你逃出来?”
“小人从铁岭赶往盛京,沿途聚集了十数人,不过,遭到天命军的阻击,他们为了掩护小人突围回来,竟然……竟然全部战死了……”
多尔衮基本上信了,但嘴上还是不肯承认,“铁岭的南面,还有抚顺,天命军偷袭铁岭,抚顺方面,为何没有人回报?”
“小人在路途中得知,抚顺早就被天命军占领……”
“什么?”多尔衮倒吸一口凉气,不过,也只有这样,事情才能说得通,天命军应该不可能从抚顺偷道,除非抚顺已经失守……
代善总算听明白了,他站起身,用颤颤巍巍的右手指着多尔衮的鼻子,“多尔衮,这都是你干的好事,这就是你的和谈、和亲大计……如今八公主嫁入华夏,抚顺、铁岭被破,盛京不但成为一座孤城,大清连……连……”他一口气喘不上来,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济尔哈朗也是懵了,不过,他还是用手拍着代善的后背,“礼亲王,或许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多尔衮顺坡下驴子,“是呀,仅凭一名士兵的传言,自己人就乱了,大清啥时出了你们这些人?”
那士兵以为多尔衮不相信自己的话,便从地上爬起来,用目光逼视着多尔衮,“皇叔父摄政王,铁岭数千同袍战死,小人的家眷也被天命军杀光了,小人孤身一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小人只求皇叔父摄政王早日发兵,为抚顺伤亡的勇士们报仇……”话音未落,猛地向前一冲,一头撞在大殿侧面的圆柱上。
“嘣”地一声,脑浆迸裂,强壮的身子沿着圆柱缓缓倒下,血水中混着白色的异物,从圆柱上一直流到地面,又向前流淌出一条红色的涓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