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魔魂愤愤道:“你不想活把身体让给我啊?你们人就是矫情,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珍惜。生而为人,就是天道最大的眷顾。哪像我们这些非人的东西,拼了几千年都别想成人……”
晒谷场烧得很严重。
天干物燥,大夏天的,都是干的稻谷、苞谷杆,火一起,不烧干净就别想灭掉。
救了一夜火的村民,并没有救到什么东西,又累又气,又绝望。
所有人都围住春霞家,要个说法。
支书已经报警,派出所来了很多人,拼命拦着,防止大规模冲突发生,这么多人混战的话,最容易造成大规模伤亡,那样的话,一级一级往上,全都要倒霉。
有派出所的人在,有镇领导和村领导都赶来控制局面,村民们总算是稍微平静一点。
春霞男人拽着春霞头发,把她提溜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照着脸上就是一个个大嘴巴子扇过去。
那下手可是真狠,几下过去,春霞的脸就肿起来了。
可她却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这么大的事,她要敢不服气再顶嘴的话,这群人能把她打死,派出所在都不行!
派出所的人赶紧拦着不让打了。
春霞男人松开春霞,“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给全村的老少爷们儿磕头。
“邦邦邦邦!”
一连磕了不知道多少个头,额头乌青,还破了皮,血流了满脸。
春霞男人杨鸿武:“都是我家这婆娘的错,这事我们认。我杨鸿武就是倾家荡产,也一定赔偿大家。我没钱我去借,我去打工,我还不完我儿子还,绝对不会赖账!”
话说到这份儿上,还能怎么办?
真把人给逼死?
死了那才是什么都拿不到呢。
再者都是一个村里的,杨鸿武也算会做人,平时在镇上做点小生意,村里谁有需要,他都只收个成本价,攒了些人情。
春霞经常给人说媒,手头听说是攒了十几万,要给儿子娶媳妇的。
晒谷场上大家丢的庄稼,其实也值不了太多钱,但那是村里人一年的口粮,辛辛苦苦了一年的收成。
都是农民,真要是病了或者摔了受伤,治病花一两千块,大家心疼是心疼,但心疼一下就过去了,毕竟是治病了,花在自己身上就不亏。
可要是好好的粮食白白糟蹋了,即便那点粮食折合下来,大概一家就是一两千块钱,却是会心疼得要命!
再有就是,靠近晒谷场的几家屋子也被烧了,损失更大点。
不过既然杨鸿武承诺赔钱,那就这么着吧。
一场冲突总算是化解了。
镇上的领导,还有派出所的警察都是松了口气。
而后,在村镇领导,和派出所领导共同见证之下,杨鸿武签了一个简单的赔偿协议。
先把家里的几万块钱现金拿出来,交到镇领导手上保管着。
然后让村里这边共同协商估算每家每户的损失,到时候有多少钱,就先按比例赔多少,剩下的写欠条,慢慢还。
村民对这个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
实在是不满意也没办法,事情已经发生了,大家都有损失,又不是自己一家。
只当是前两年,涝一下什么都没有了,这好歹还能要到点赔款。
问题解决了,这场大火就又成了村民们口中的谈资,茶余饭后的闲话。
“听说昨晚上,初一那女娃跟春霞说过,看见她脸上有火,叫她这两天做饭用火小心些。”
“哪能那么准,许就是碰巧了吧。”
“那可不是。显如家的,就是曹婷婷,今儿一早显如就带着曹婷婷去县城了,只说是去检查。好端端的检查什么?还是显丰他老婆说漏嘴,说是昨晚大半夜的,显如去买孕试纸,说是曹婷婷可能怀孕了!”
“显丰老婆多问一句,好端端咋觉得怀孕了,曹婷婷不是带着环吗?显如亲口说,是初一跟曹婷婷说的!这不就肯定是说中了?不然昨晚试纸都用了,今儿还去县城检查干啥?”
“赵凤月他弟的事儿才奇呢!昨晚也是初一跟赵凤月说,看见她眉毛那片发红,可能会应在她兄弟身上,叫他兄弟这些天别走夜路。”
“赵凤月昨晚就打电话给她弟,可偏偏大半夜的,她兄弟家孩子高烧,她兄弟又慌忙从城里赶回去,路上就出事,撞车了!撞的还是人家停在路边的车!人家大货车好端端停在路边,他能一头给撞上去,你们说邪门不邪门。”
“真这么准?”
“那可不?昨晚初一还说了谁来着……哦哦,是令娥,倒是没说啥事,只叫令娥去县城检查身体。令娥呢?”
“我说令娥一大早就把村上的事托给她妯娌,她自己说是要去县城,看来是害怕了!”
“初一这女娃,啥时候学会这手的?”
“这娃子小时候不是被丢在道观住了两年么,那时候杨香迎又怀孕,吐得不像样,说是找神婆看看,是初一冲着她了,就把初一给送去山里那个破道观。”
“嘿,女人怀孕十有八九都拣饭,有的还吐到七八个月呢,也没听说过吐是被冲的。”
“就是找个借口把初一那女娃扔掉,真是的,不想要送人啊,初一长那么好,又懂事,多的是人家想捡小闺女呢。”
“谁说不是。我娘家嫂子的妹子,嫁人后不会生,人家说抱一个养,说不定就会生了,那时候我还去找过杨香迎,但她死活不给,非要自己带。我还当她多喜欢这小闺女呢,瞅瞅她咋养的,整天不是打就是骂,真是看着就叫人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