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子休要猖狂!”
才到大门口,斜刺里数名明军侍卫扑将上来。薛抄后退几步,起手射翻一个,明军侍卫再逼,又给射翻一个。
薛抄扯下包裹在面部的白布,露出狰狞的容貌,厉声道:“敢进一步,即死一人!”
剩下的明军侍卫见势,一哄而散。御寨兵士破门而出,刚进院子,城门方向嚣然大噪起来,薛抄肃道:“杨兄,闯军大部队来了,咱们可得抓紧!”
杨招凤点着头,反手扭住一个师爷模样的人,喝问:“孙传庭在哪儿?”
“在,在后院、后院书斋里......”
“如实说!”
“小人不敢欺瞒,孙军门头前刚叫了几名大人一起在书斋议事,小人才从那里出来!”
杨招凤松开手,急对薛抄道:“薛兄,你守门,我去后院!”
两下分别,杨招凤心急火燎,脚下生风,带着十余兵士绕过两条廊庑,直到书斋。推门进去,书斋里头,正围坐着数人,齐刷刷看将过来。当中一个身着便服的白面文官杨招凤一眼就认出是孙传庭。
“保护军门,杀出去!”孙传庭身侧有个黑脸文官奋起大呼,这人杨招凤当初在南阳府也见过,乃是孙传庭的幕僚,监军副使乔元柱。
杨招凤还没开口,又有两人左右横拦,他们都是武官模样。左手边的那人一脸正色,却偷偷朝杨招凤眨了眨眼,不是旁人,正是郝鸣鸾。
“狂徒,还敢害孙军门吗?”郝鸣鸾假装不认识杨招凤,伸手拔刀。和他并立的贺珍同样咬牙欲拼个鱼死网破。
杨招凤岿然不动,躬身抱拳,压低声音道:“军门切莫见责,在下不是贼寇,而是郧襄镇赵帅麾下。”
面无血色的孙传庭闻言一惊,与乔元柱对视一眼,清清嗓子道:“赵帅派你来的?”
“在下是赵帅安插在闯贼军中的耳目,时日很久了。也是今日机缘巧合,随军到了关城,因担心军门遭难,特来接应。”
“贼子,你以为我等信你吗?”郝鸣鸾继续演戏,咣当一声,寒刃出鞘。
杨招凤正色道:“不敢欺瞒,眼下外围官军溃退如崩,闯贼大股已然进城。在下有门路,接孙军门及各位出城,再晚就来不及了!”
敌对势力间相互安插眼线本就是常态,况且外头杀声震天,防线全失,闯军真要捉拿自己,用不着辛辛苦苦绕这弯子。孙传庭只短短思忖片刻,即点头道:“那就有劳阁下了!”说着一挥手招呼其余人等,“走!”
半炷香过去,杨招凤转回院中,薛抄问他道:“怎样了?”
“找到人了。”
“行。”薛抄呼口气,“让他们把咱们准备好的衣服换上。我会派人护送他们出去。”
杨招凤点头道:“多谢薛兄,今番若无薛兄,大事难济。”
薛抄笑笑道:“小事一桩,能为赵帅办事,是我老薛和御寨的福分。”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日后再见!”两人相对抱拳,随后分开。
又过半个时辰,整座督师府邸已被熊熊烈火吞噬。
薛抄站在门口,凝望烈焰,任凭热浪扑面。其他兵士受不了这热量,他则毫无感觉。
巷口泥路,三骑匆匆,并驾齐驱而至。
一人王体中,另两个则是此战先锋吴汝义及主帅刘宗敏。
“怎么烧起来了?”刘宗敏眼睛都直了。
薛抄大声禀报:“回刘爷,孙传庭宁死不屈,放火自焚了!”
“自焚?”王体中眉头一皱,“尸体抢出来了吗?”
“抢出来了。”薛抄早有准备,打个响指,立时有兵士抬出几架担架,每个担架的白布上,都躺着一具黑漆漆的焦尸。
“这......”刘宗敏三人在马上瞪大了眼,这乌漆麻黑的样子,谁还认得出哪个是孙传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