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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谈听瑟拿到了新的巡演安排表,一般来说这意味着安排好的演出有了什么调整与变动。
她顺着表格一路对照着看下去,指尖忽然一顿。
原本在国内海城的那场演出没有了。
“多丽安,原定在海城的那一场是取消了吗?”谈听瑟问。
“是的,据说是因为当地有一场非常重要的汇演推迟了,需要占用原本的场地。其他时间又和我们的日程不匹配,所以只能取消,这一次不会有中国的场次了。”多丽安解释完又安慰她道,“如果你想家了,可以在假期的时候回去。而且我相信下次会再安排去中国巡演的。”
“谢谢你,我很期待那一天。”
谈听瑟顺着对方的话笑着应下来,心里却一瞬间如释重负。
这场演出一取消,现目前对她来说好像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事了。她每天公寓剧院两点一线,过得忙碌又充实。
就在谈听瑟以为科琳能重回舞台的时候,后者再一次倒在了教室里,只不过这一次严重到被搀扶着也无法起身,被架起来时已经面无血色。
多丽安亲自把人送到了医院,几小时后回来的只有她一个,科琳则不见踪影。
见状,谈听瑟独自走进办公室,“多丽安?”
“谈?你怎么来了。”多丽安抬头时有些诧异。
“我想来问问科琳的情况。”
闻言,多丽安轻轻叹了口气,“我给你医院的地址,你亲自去看看她吧。我知道你们是朋友,她这个时候应该需要你的安慰。”
谈听瑟蓦地紧张起来,“科琳她怎么了?情况很严重吗?”
“我觉得还是让她告诉你比较好。”
拿到地址,谈听瑟匆匆赶到医院。
一踏进病房,她就看见了坐在最里侧那张病床上的人。对方静静地望着窗外,床边地板上放着脱下来的舞鞋。
“科琳?”
科琳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来,看见她的瞬间就蓦地红了眼眶,哆嗦着的嘴唇开开合合几次,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谈听瑟屏住呼吸,放轻脚步走过去。
终于,科琳颤抖的嗓音在病房里响起,然而她说出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谈,我可能再也没办法跳舞了。”
“……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只是崴了一下吗?”
“我骗了你,我骗了你们。”
“你别哭,”谈听瑟紧张地在床边坐下,艰难地看向对方的脚踝,“慢慢说。”
科琳缓缓摇头,情绪渐渐激动到有些歇斯底里,“早在半个月前我就知道了自己的情况,所以上次摔倒我根本没去检查,我在医院外面坐了半个上午。”
“科琳……”
“我以为我装作没事,一切就会好起来的,我还想上台跳舞,不止一场。但这一切都是真的,不会因为我假装看不见就消失。谈,我再也没办法跳芭蕾了,那天的那场表演,是我这辈子的最后一场……”
谈听瑟茫然无助地抱紧面前的同伴,崩溃的哭声刺激着她在惶惑中分泌泪水。
“肯定能有办法让一切好起来的。”她喃喃。
“不会有了。”科琳靠在她肩上,语气里是无可奈何的绝望,“不会有的。医生说,骨骼病变通过手术康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失败,我会再也没办法站起来。”
只不过对她来说,不能再跳芭蕾和不能自主行走并没有什么区别。
谈听瑟重重咬了咬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于舞团里的每一个人来说,不管最初是因为什么和芭蕾结缘,最终这都变成了他们的人生追求,他们职业生涯里的终极理想。
哪怕能成为首席的人只是凤毛麟角,更多人终其一生只能做默默无闻的配角,但热爱能让他们永远发光发亮。
于芭蕾舞者而言,爱芭蕾就像爱生命,而那双脚就是他们的命。
不能跳到跳不动的那天为止,并且失去再次起舞的可能,是一种绝对残忍的结局。
科琳在孤儿院长大,付出了无数努力才入选剧院舞团。没有家人、没有优渥的物质条件、无所依靠,而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东西被夺走了,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别怕。”谈听瑟抱住她,虽然在哭,嗓音却坚定而平静,“我会帮你的。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先尝试完所有可能的结果,不要太早下定论。”
哪怕是在父亲去世后浑浑噩噩的那段日子里,她也没想过放弃芭蕾。相反,这是她最后的精神支柱。所以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连这个也失去,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又是否能找到活着的意义。
“但这可能性太小了……根本没几个医生愿意做这种手术,即便有,我也不可能承担的了手术费用。或许倾家荡产之后,我会彻底一无所有。”
“不会的。”谈听瑟坚定地摇了摇头,“这些都不是问题,交给我。我能办到。”
“谈?”科琳愣住了。他们从没有刻意过问对方的经济状况,虽然她隐约能猜到谈听瑟的家境很优越,但却没有更具体的概念。
“放心吧,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振作起来,其他的不用担心。”
又安慰了科琳几句,谈听瑟起身走出病房,打起精神联系谈捷。
钱她不缺,但是需要一点人脉去联系到优秀的骨科医生。
和谈捷沟通好后,谈听瑟一直在医院陪科琳待到了下午,然后不得不为了晚上的演出又赶回剧院。
今晚的剧目是传统经典的《天鹅湖》,每一幕间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他们需要在这这时候抓紧换衣服和发饰,忙碌却有条不紊,也挤占了她多余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