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天下 第38节(1 / 2)
这是元以臻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的方案,但是却最能保住他的命和朝廷,卓令吾为此是做好了背负千古骂名的准备。
她不喜欢这样,觉得自己成了一个侵略者,一个提出了不公平条款的压迫弱者的人。
哦不,她现在好像就是。
于是她立刻心安理得了。
“若西北的战事真的与圣所有关,那我自然可以代表圣所与你谈判,问题是,我没收到消息。”52741一脸诚恳,无奈,“我觉得,我可能处于比皇上更危险的境地中了。”
卓令吾闻言,眉头紧锁,一口饮尽已经凉了的茶水,道:“如今西北战事焦灼,萧家出力良多,此时若提请封后,萧家女与你应是两两之数,太过冒险,你不要着急。”
他误会了,他以为52741在催他赶紧把她推上后位方便执掌大权。
52741微笑听着,并不拦着他筹谋。
“故必须等战事平息,论功行赏之后,我提请开设大元航贸局,由官家接手通航事宜,做出一番业绩来,再趁论功行赏之前,着人提请封后,届时必然是你的呼声最高,登上后位指日可待。”
“若是这两天就有人提出封后呢,那岂不是萧淑妃呼声最高了?”52741举一反三。
卓令吾叹口气,垂眸:“我已经说过,先后崩不过三月,此时上位,吃相过于难看。萧家女心高气傲之人,必不会如此,你不用担心。纵使有人提出来,她也会第一个反对的。”
“哦,好吧。”
52741耸耸肩,她都不想说,季佑横竖都不会听她的,该反还是得反。照现在元以臻这心态实力,大概率干不过人家。
王朝崩塌之际,其实皇不皇后的,也无所谓了。
第37章 驰援
卓令吾虽然是文臣,但是在军事上的嗅觉也颇为敏锐。
他说胶着的时候,朝廷接到战报才第三天,但很快又五天过去了,每日战报上,终于频繁用上了胶着这一词。
萧家本来戍北,西边另有马家和圣所的西圣军共同戍边,概因关外有大片土地乃圣所的封地,季佑带兵大肆扩展疆土,马家军获得的军费日益减少,早已没了与季佑抗衡的力量,故西面几乎是季佑的天下。
这一次异族扣边的位置选得很精妙,恰恰在西北两条防线接缝之处。季佑行踪不明,马家和萧家各领一处守了,原本他们也以为只是秋收之前的试探,或者普通宵小打秋风。却不料这次的异族不知怎么想的,隔三差五来袭扰一下,或放火烧杀或劫掠边城,每每等大元军马赶到,却已经打马西去不见踪影,徒留一地狼藉。
萧马两家的骑兵疲于奔命,却连一场好好的正面都没打过,有时候想干脆不理睬,偏成日里有遭了洗劫的百姓和商户来哭诉。过去吧,又连根马毛都见不着。久而久之他们也乏了,厌了,开始相互推卸责任。远远见到狼烟也不去救,这边说那是萧家的地界,另一边又说那是马家的防区。
萧家和马家的主帅本身自然不会这样推诿,但挨不住手下阳奉阴违,待几日之后再一次接到加急线报时,异族竟然出其不意攻破了朔州善阳,剑指幽州京城了。
这消息传到京城,举朝震动。
元以臻坐在上首,神色漆黑,仿佛择人而噬,森冷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马将军,年年,来要军资。你们怎么说的,说在以兵养兵,说边关无忧!结果呢?!”
他啪的一拍凳子,怒吼:“当时朕愿意从国库抽调!你们又怎么说的!说来年有灾,要为百姓着想,不可轻易动用!结果呢!”
底下群臣皆低着头,不敢抬起。
“结果来年是有灾了!却告诉朕,国库空了!要等圣所的岁供!否则就只能增加税赋!哈哈哈哈哈哈!”他气到笑起来,“现在边关御敌没钱,灾民安置也没钱,钱呢?!我大元六百年,家业呢!?都进谁口袋啦?!”
“皇上息怒!”众臣纷纷跪下,战战兢兢。
“息怒?!朕也配?!朕在你们眼中,是不是就是个黄口小儿,可随意蒙骗,无需任何代价?!”
这是个送命题,群臣常用的短语中不管是“皇上恕罪”还是“皇上明察”都不大对,于是群臣只能继续:“皇上息怒!”
元以臻哼了一声,感觉拳头都打在棉花上,一点回应都没有,于是愈发气愤也愈发无力:“现今异族已经过了善阳,雁门关告急,朕欲着王、岳两位将军各率五万大军驰援雁门关,王将军为主帅,岳将军为副帅,各位爱卿意下如何。”
王礼怀、岳晓两位将军闻言立刻出列,叩首大声道:“末将领命!”
正要起身,忽然听到有人来了句:“且慢!”
群臣循声望去,发现竟然是宰相卓令吾,神色便复杂起来。
卓令吾在元以臻亲政以后就周身散发告老气息,可偏偏这样那样的原因都脱不开。他作为二朝元老,也是政绩傲人权势滔天,为人上虽然偶尔有些居高临下,但行事却大多极为靠谱,让其他有些小心思的官员又爱又恨。
但这感情在卓家七小姐半路杀出进宫成为贵妃后就直接成为恨了。
太不厚道了,成天说要走,结果临到老了还送个女儿进宫,这算什么,与一线朝政藕断丝连吗?!老贼!
卓令吾当然知道别人怎么想的,他也没心情辩解,继续我行我素。此时站出来,面对众人惊讶的视线,他连眼风都没回一个,而是从容的走出来站定,重复道:“臣有异议!”
卓令吾的意见,元以臻还是要听的,是以虽然心里不满,却还是尽量亲切道:“卓相请讲。”
“异族犯边都是小打小闹,雁门关近百年从未失陷,臣以为着马、萧二军再坚守五日,异族定会因为深入我朝粮草不济而退兵。”
“小打小闹?卓相,异族已经打了近半个月,可不见丝毫退意。”王礼怀将军嘲讽道。
卓令吾岿然不动,继续道:“如今中原旱、江南涝,国内即将流民四起。王、岳二位的兵力本乃戍京主力,若轻易派出去驰援雁门关,一旦有心人煽动民乱,恐京城周边一时没有足够的兵力守城护驾。”
“卓相!”王礼怀突然厉喝,“空口白话就说有民乱,何谓民乱,何来民乱?纵使你是宰相,岂能随意散播此乱臣之言?!”
“是啊是啊。”
“这岂是能随便说说的……”
群臣窃窃私语,除了卓相的党羽,其他人皆投以隐晦的目光。
奇怪的是,平时时常出来附和卓令吾的几个捧哏,今天竟然都没出头。
“皇上!微臣以为卓相所言不无几分道理,”李岱堂忍不住,站了出来,“近日南方多处洪涝,冲毁农庄田舍无数,百姓不安,流民渐起,虽然有朝廷刚拨下赈灾粮资,却如石子落水,几乎看不见水花。若此时再大动干戈调兵遣将,说不定还要征壮丁民夫施以徭役,百姓生活难上加难,日久难免生乱!”
李岱堂是户部侍郎,掌民生财政,他这时候说出的话反而有说服力,元以臻稍微冷静了点,问:“灾情当真如此严重?”
李岱堂斩钉截铁:“若放任不管,不出一个月,江南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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