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2 / 2)
温语仁从板车上拖下布口袋,打开来,里面赫然是五颜六色的树莓。他抓了一把递给南涡,来,吃吧。
南涡捧着树莓,扬起嘴角,露出比树莓还甜的笑容。
吾二,本龙要种树莓!
你种,你种。温语仁也淡淡笑了笑,这次回村,你就拿上种子,去地里好好种树莓吧。
唔回村?
想起这一点,少年忽然一个激灵,站住了。
他直愣愣地看向温语仁,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惧色:本、本龙之前就是被村长和老李他们捉住,差点卖到了兽馆。
他怯怯地盯着男人的眼睛。见他面色平静,不由得上前一步,小声地:本、本龙还是害怕,不、不敢回去!
闻言,温语仁眼色一沉,节骨分明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成拳。
但他并不是在对南涡生气。
两个时辰之前,发觉南涡失踪之后,他便一路走一路找,甚至毫不吝惜地大范围释放带有自身标记的灵气。终于,在风间兽馆的附近,他寻到了失散的小龙崽
那只熟悉的、青色的小小身影仓皇地横穿过街巷,在密集的人群和苍白的建筑中显得相当醒目,男人远远地一眼就看到。
幼小的龙崽努力迈着一双短腿,踉踉跄跄地奔跑着。前方是冷硬的石板路,后面是逐渐围堵过来的兽馆捕手们它一边忍着泪水,一边绝望地呜哇叫着,遍体鳞伤,悠着泪水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无助。
那一幕深深地刺激了温语仁,他良久盯着南涡的面庞,久到少年被他阴鸷的眼神所唬住,眼神东躲西藏地害怕了起来。
吾二
他小声地念着男人的名字,战战兢兢地伸出手,在男人长袖下的手腕上握了一握,温语仁,你你怎么啦?
男人眼中的失色只是稍纵即逝,他立刻恢复了平静。
无事。牵起少年的胳膊,继续往回走,往后,你在人前,就保持着人的模样吧。
南涡努努嘴,本,本龙目前还不能长期维持人形。而且快速地瞟了男人一眼,他硬着头皮补充道,而且,本龙本来就是有翼龙,更想当一只小龙崽。
温语仁扫了他一眼,你更想当一只胖墩墩的短腿龙?
胖墩墩的短腿龙
南涡半张着嘴巴,呆呆地看向温语仁。
才不是!他猛然摇着脑袋,本龙不胖,本龙也不是短腿龙!
温语仁直白说道,你想想看。
南涡一惊,但回想过后随即悲哀地发现,这好像确实是事实。
龙崽全身直立起来,头顶才到他的大腿,腿长更是不到一尺。
其实本龙不是龙崽!南涡抗辩道,本龙已经两百多岁了,身长三丈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呃在十年前是这样。
温语仁讶异地打量着面前的小少年,微微蹙眉。
你两百岁?
是真的,本龙真的两百岁了!南涡连忙认真地点点头,龙族寿命长,有的龙还能活到上千年哩!龙的十岁相当于人的一岁,就算按照人族的算法,本龙也过了柔冠之年,不是小龙崽。
柔冠之年?温语仁一愣,你想说的是弱冠之年吧,二十岁?
呜呃好吧,是本龙记错字了。南涡窘迫地摸摸鼻子,假装未看到温语仁眼里强忍的笑意,总之,咳本龙是巨龙,作为人形,也是大人啦。说着,他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温语仁看南涡这副假装大人的模样,虽然心知他说的是实话,却也很是觉得好笑,那么请问这位巨龙,你是如何变成四尺长的小龙崽的?
既然已经化为人形,南涡索性坦白了自己过去的经历:本龙十年前头一回到人间游历,因为不懂规矩、吃了农夫地里的庄稼,被一个青云观的道士下了咒,才变成了小龙崽的。
温语仁霎时停住脚步。
十年前
他定定地盯住南涡,遥远的回忆在一瞬间涌入脑海,莫非你就是那只青天有翼龙?
听了这话,南涡可以肯定自己当初的猜测了。十年前那个给自己施了缩小咒的少年道长,就是温语仁无误了。
他一时心情复杂,百感交集。沉默良久,才在温语仁的凝视下,终于点了点头。
唔,本龙就是那只青天有翼龙。
温语仁愕然。
本龙十年前离开神龙谷,到人世间玩耍,然后南涡看看面色震撼的温语仁,一时又不知如何表述,心里总觉得怪怪,又有些好笑,那时候本龙不懂人间的规矩,在地里乱吃粮食,结果被你一直追到了山里。你给本龙施了咒,把身子缩小啦。
说完,两人面面相觑。一丝奇妙的尴尬氛围在他俩之间蔓延
蓝眸子望着暗红的眼瞳,久久无言。
末了,两人竟然都噗地笑出了声。
本龙真是倒霉。南涡撇开眼睛,窘迫地挠挠鼻子,十年前被你逮到,十年后又被你逮到。哼
这天底下竟有如此巧合之事?温语仁端详着南涡俊俏的脸蛋,心中也有些感慨,十年前我还在道门,不过是随手收了一条大恶龙。哪里想到十年后这小坏家伙又溜到了我的屋里,还当了我的小苦力?
南涡一听又恼了:本龙才不是苦力!他举起拳头,往温语仁身上捶了几下,边捶边气鼓鼓地说道:都怨你!你把本龙从三丈巨龙变成了小龙崽,埋在山沟里躺了十年。要不是本龙在山林子里找不到东西吃,又怎会下山来,还被你捉住!
想到自己在山上被猛兽追赶、饿得饥肠辘辘时受的委屈,南涡瘪了嘴巴,更委屈了。他举起拳头又要捶,手腕却被男人稳稳握住。
好,好,都怪我。男人笑了,他用罕见温柔的语气哄道:事已至此,也算我们有缘。不气了,嗯?
南涡翻了个白眼,气哼哼地:真是坏蛋吾二。话虽说着,他还是握住了温语仁的手。男人的体表凉凉的,贴上去很是凉快。
吾二,可本龙还是不明白,你捉了本龙之后为何不带回道门,而要把本龙缩小成龙崽、扔在山沟沟里呀?
男人轻叹一声,当初之举,实为迫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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