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昼景自然接过她手边的野味,正要下嘴解决,谢温颜手已经伸了出去。
有她在哪能眼睁睁看着外男和她的女儿共用一个碟子进食?还是吃十四剩下的!
她夺过去,昼景恍恍惚惚衣服下细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她、她不会被岳母误会为不正经的浪荡子罢?
琴姬冷了脸:她和恩人多少年都是如此相处,这点亲密都见不得,若认了这门亲,难不成还要对她的婚事指手画脚?
元十七看傻了眼:她阿娘可是连她们的小食都没吃过。
恩人,我们走。
昼景没吃饱就被她拽了衣袖。
两人朝山林方向走去,谢温颜端着白瓷盘面上露出无助的脆弱:十四这是恼我了?
元九娘宽慰道:阿娘,就是亲人也是要磨合的。我们不清楚十四过往的经历,不明白她是如何和家主走到一处,但事实证明,我们加在一起的地位都比不过她心里那个。
我们来得太迟了。她性子倔,对待感情和旁人不同,恨不能放在太阳下告诉所有人她的喜欢热慕,我们若要拦,只怕会适得其反将她逼走。不如,顺其自然?
可谢温颜盯着那瓷盘:这也太亲近了。
元十五看着十四姐离开的背影,不由喟叹:若阿娘眼里的亲近,是十四姐心里眼里的寻常,她想和家主在一起,谁又拦得住呢?
元十七放下手里的烤肉,上身直起,正色道:阿娘,阿姐亲近的,也就这一位了。
就这一位,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
阿娘操之过急,本着为阿姐着想的心,却忽略她内心真正的需要。
看样子,她们错过的十八年,她们遗憾恨不能补偿的早就有人提早一步为阿姐做了。
心被填满,可不就这一位么?再亲近,都只是寻常。
一路被拉扯进林子,昼景把玩着她的手:还气呢?
琴姬顾自嗔恼,心里委屈:她抢你的肉吃!
昼景被她逗笑,腾出来的手轻揉她的腰肢:我不介意
我介意!她早就看出对方不赞同她和恩人在一处,心中有气,脑子乱糟糟的都不晓得到底在气什么。是气他们来得太晚,还是气他们上来就干涉她的私情?
又或者,纯粹在为她的心上人感到委屈。
我不喜欢她那样看你,像是终有一日你会负了我一样。
她是害怕你受伤。
是啊琴姬喃喃:可我真正受了伤的时候她又在哪?
她有多渴望被爱,多渴望被娘亲抱在怀里疼惜,多羡慕嫉妒其他孩子有爹娘爱,再顽皮胡闹的孩子做错了事都有娘挡在前面护着,她呢?她再是乖巧,得到的也只是责罚、咒骂、不公!
她有什么资格觉得你不好我说过要认她了吗
好舟舟昼景心疼地搂紧她:我的舟舟,不要哭。
我没哭。
好,没哭。
少女身子轻微颤抖:恩人,你希望我认他们吗?希望我回到那个家吗?
这问题昨夜昼景早就想过,她叹了口气,嗓音低柔:我希望有更多人发自真心给我的舟舟更多她想得到的爱、应该得到的爱。
可我不愿见他们轻而易举迎回你。你是我的姑娘,是我花尽心思焐热的妻
她轻吻少女软绵的耳垂:不然,我会醋疯的。
这说法成功把人逗笑:怎么个疯法?
嗯昼景轻笑:几天几夜下不来床?
是恩人下不来床?
当然是我们一起。
琴姬笑着从她怀里逃出来,手背负在身后,笑意吟吟:那恩人可要等很久很久了。
她刚哭过,睫毛沾着晶莹泪渍,眼尾残留一抹红,秋日的阳光照在她身上,冷清和温暖复杂交融。昼景压着情热,眼神满了宠溺迁就:多久我都等。
元九娘倏地倒退两步,耳尖飞窜上热,拦着跟来的妹妹和阿娘:我、我们还是回去罢?
谢温颜径直走上前,一眼看到溪水旁身骨纤纤的少女虔诚亲吻男子的脖颈,一举一动,过分旖.旎。
舟、舟舟,好好了吗
没好
一开始只是怀着幼稚的心理做戏给她生母看,未曾想竟沉迷不可自拔。
少女或吻或舔,伴随着暧.昧的轻咬,咬上那不太明显却称得上漂亮的喉结。
元十六、元十七在十五姐的吩咐下闭了眼,手指头分开一道缝,远远看到她们的十四姐压着家主亲得火热,心里嚯了一声。
到了此时谢温颜全然清醒明白过来,她踩了女儿无形中的那道线。十四不喜欢有人干涉她的感情,甚至是厌恶,厌恶至极,才会反感地当着她的面和意中人如此。
她转过身,神情镇定:走罢,去想想山上都有什么好玩的,一会领十四去。
阿娘
九娘,你说我还有机会取得十四原谅吗?她、还会认我吗?
元九娘强迫自己不去想方才见过的一幕,沉下心来思索,缓声道:阿娘,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们是,十四也是。
阿娘,何必想那么多呢?给十四姐想要的就好了。永远不会抛弃她、放弃她、会认真爱她的家人。
元十七拉着她的手撒娇:阿娘,您平素那般聪明的人,怎的也关心则乱了?
她一语惊醒梦中人,谢温颜后知后觉意识到今日的表现有多糟糕,没能哄得人多笑笑,反而把人惹恼了。
是了。
她今日不就是来陪十四玩的吗?怎么偏偏拿出孩子最不喜欢的管教和挑剔的态度?
比起这些,首先十四开心才是最要紧的。
她喟叹扶额,回头望去,却见她的十四笑着和家主说话,那笑,是她没见过的放松、眷恋。
恩人,一会你背我去追方才那只梅花鹿可好?
追它做甚?
不做甚。琴姬笑得一脸得意:单纯想看恩人追梅花鹿玩了。